寂靜的深夜裏, 真人溫柔得幾乎快要滴出水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嗓音微沉，帶著睡意的繾綣和喑啞。宿雪一慌，手機都差點沒拿穩。
——想她？什麼想她？那是戀愛術式的作用！
她這次算是把真人坑壞了。
宿雪立刻鄭重道歉並全盤托出：“對不起真人, 都是因為我對你使用了戀愛術式的緣故。”
“都怪我, 真的非常抱歉！”
“不過你別擔心, 我馬上給你解除, 明天怎麼樣, 你有空嗎？”
她這種術式似乎對咒靈特別有效, 每次給特級咒靈使用, 效果都特別立竿見影。
盡管上次真人好像沒什麼反應的樣子, 但可能真的被她的術式影響了。
她嚴肅而認真地說完之後，停頓了幾秒，那邊才傳出來聲音。
“好。”他的言語尾調綿長, “那就明天。”
聲音聽起來像是沒睡醒的樣子，含糊而疲倦, 大概是真的很久都睡不著。
“你一個人來，不要帶五條悟。”他說。
“……好。”
“對不起啊。”宿雪再次小聲說了一句。
總覺得有點心虛。惠是這樣，真人也是這樣。她以後是不是注意著點比較好？
“沒事。”那邊緩緩地說道, “在明天到來之前，雪你可以陪我說說話嗎？”
他的語氣依舊是微弱而充滿倦意，似乎是不想多費力氣發出更清楚的聲音。
“啊, 好。”
宿雪開始扯起了“失眠怎麼辦”、“失眠的原理”、“如何應對失眠”、“解決失眠的十種辦法”……
她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之後, 停頓間隙。
真人終於得以見縫插針道：“……我們可以說點別的嗎？”
宿雪微怔, 她原本還想好好傳授真人“關於失眠”的豐富經驗，畢竟她這方麵很在行、可以說是很有見解。
但是他似乎對這些不太感興趣。
也對！失眠的時候越是想睡覺，越容易睡不著，反而還可能會更加焦慮。
真人他現在絕對是焦慮了。
她確實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講方法的。
宿雪收回那些分享的衝動, 把“戴耳機聽聽白噪音”“確保室內黑暗不透光”“實在睡不著就先起來等困了才能躺下”等等的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吞回肚子裏。
“那我們說點什麼呢？”她想了想，沒有頭緒，還是決定詢問真人的意見。
她最想說的其實是“你們可以取消封印五條悟的計劃嗎”這些事，但這個時候說這個明顯不合時宜，也很不禮貌。
對方已經因為她施加在他身上的術式如此苦惱了，這個時候再說這些，宿雪心裏也完全過意不去。
“雪你剛才說，睡不著可以聽睡前故事。”
“那你……可以給我講故事嗎？”
聽真人說完這句，宿雪自己忽然也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嗯……那好吧。”
她決定先躺床上再給他講，身體太累了，今天出去祓除特級咒靈也費了她很多力氣，坐車也辛苦，再加上上午和悟練習“提線木偶”，本就柔弱的身體早就承受不住了。
宿雪在床邊坐下，用虛擬衣櫥直接換上睡衣，然後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去。
躺在被窩裏軟軟暖暖的，宿雪又拿出手機，將通話的窗口最小化，切換到瀏覽器界麵去找睡前故事。
她劃了劃找到一篇童話向的，開始念：“從前有一隻小白兔……”
對麵始終安安靜靜的，沒出聲，似乎是在認真聽她說故事。
故事說到一半，宿雪的眼皮越來越沉，很快就有些睜不開。念故事的聲音漸漸慢了下來，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眼前亮著的手機屏幕也越來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