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喝還是我喂你?”
宿儺微微低沉的嗓音聽著很舒服,他端起湯碗,手執勺子稍微攪拌幾下,讓藥湯的溫度再下降一點。
宿雪仰頭展露笑顏:“哥哥喂我。”
苦澀的藥味在口腔裏蕩開,充斥在舌齒四圍。
真的好苦。
她馬上就笑不出來了,纖柔的五官扭曲在一起,引得宿儺都忍不住低笑出聲來。
他用咒力檢查了一遍她的身體,細致入微,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放過。
確信宿雪的身體無恙後,宿儺這才開口道:“今天搬家吧。”
“又要搬家?”
——誒?她下意識地說出了這句話?
搜尋身體裏的記憶,他們已經搬過好幾次家了。
都是因為那些變態咒術師,成天說哥哥是什麼萬惡的詛咒之王,要代表月亮消滅他。
宿儺微微彎下腰來,揉著她的腦袋,語氣裏有些歉意:“抱歉了雪,都是因為哥哥才……”
“才不是啊,哥哥明明什麼也沒做吧?他們是忌憚哥哥的強大罷了1
被宿雪打斷後,宿儺忽然神色認真起來,嗓音沉沉:“如果哥哥真的是壞人,怎麼辦?”
宿雪聞言一怔,直勾勾盯著對方出神,半晌才悶悶地說:“好人和壞人,本來就沒有固定的界限。”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人人畏懼的兩麵宿儺,其實完全不是傳言中那樣可怕的人。
如果說他會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來,那應該也是出於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似乎是訝異於她的說辭,對方輕輕一笑,便接過她手裏喝完藥的空碗,往外麵緩步走出去。
“哥哥永遠是哥哥。”
宿雪冷不丁說了這麼一句,對方則是身形微頓,然後重新邁開停滯的腳步,隻是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永遠……是哥哥嗎?”
……
宿雪喝完藥後,立即拿了兩個團喜塞滿口腔。
腮幫子塞得鼓鼓的,苦澀的味道和絲絲甜味,互相摻雜在一起。
她踩上床邊的小木屐,披件幹淨外衣,便往門外走出去。
感覺好久沒有呼吸新鮮空氣了,身體也有些悶悶的,正好出去走走,見見陽光,順便找碗水再漱漱口。
外麵的動靜還挺大的,裏梅和宿儺兩個人在收拾東西準備搬家,庭院裏還停著一輛牛車。
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除去離集市的距離比較遠、采購日常必需品有些不便之外,算得上是一個非常宜居的處所了。
環境是真的好。
此刻東方漸出曙色,天色還略微朦朧。晨光熹微,山間朝露氤氳著白色霧氣。
晨霧在山林間、泉水上升起,一縷一縷宛如仙境,旋即又隨著清風漸而飄散開來。
在她的印象裏,他們三人已經搬過好幾次家了。
每個家的居住體驗都挺好的,如果不是老有咒術師上門搗亂的話,他們應該可以平靜地生活下去。
不像現在,一旦有些風吹草動,關於住所的消息泄露出去,他們就不得不盡快搬家。
否則就會遇到挨個上門或者大批的咒術師。
他們美其名曰挑戰詛咒之王,或者聲稱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之類的……
宿雪往宿儺和裏梅那兩邊都看了一眼,他們二人見她身體無恙,便也沒有停下手裏的活。
最好要盡快離開這個地方了。
他們整理物件的速度很快,明顯體力很好的樣子。明明是剛決定要在今日搬走,沒過多久就收拾了一大半了。
東西都打包完好,整齊地碼在牛車的後車廂裏。
相比之下,宿雪就顯得過於愜意了。
她確信自己的身體已經大好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看今天的任務極為繁重的樣子,加上自己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畢竟宿儺和裏梅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高了。
所以,綜上所述,宿雪決定裝弱摸魚。
雖然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就是了……
就在她極目遠眺、放鬆雙眼的時候,天邊似乎出現了一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