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媽還沒確定呢，你怎麼就自己選了？”
“我想選。”
“去去去，這人生大事，你別擱這胡鬧？”
“就是因為人生大事，我才要自己選擇啊。”第五煙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的反抗。
“還是咱們市的山毛櫸超能學院吧，好歹是個二本，出去以後也能找個工作。”一位麵容嚴肅的中年婦女最終一錘定音。
“嗯嗯，你媽說的對！”旁邊的男人一副不懂裝懂的樣子緊跟著迎合著。
“行！”第五煙臉色平靜，目光渙散的回答。
“反正都是你們說的算，從小到大不都這樣麼。”像往常一樣，他隻能悄悄的腹誹著，表達內心的不滿。
“這還有倆月才開學，你正好閑著沒事，出去打打工，學學人家孩子，一方麵鍛煉自己，一方麵也給自己掙個學費。別成天待家裏看電視。”中年婦女繼續嚴肅的下著指令。
“嗯。”第五煙低著頭回了房間，關上門，戴上耳機，隔絕出一片安靜，關上了門外他們對生活瑣碎喋喋不休的牢騷與抱怨。
“唉……”無論是靜靜地屋內，還是喧囂的屋外，誰都沒在意這一聲長長的歎息。
“走，這上大學了，去給你買個便攜通訊器。”第二天一大早，第五煙剛咽下去第一口白麵饅頭就聽到了這個好消息。
“哦。”清晨的第五煙心中充滿了如同朝陽般的希冀。
“就這個吧，學生沒必要用這麼好的。”在與店員來往數十個回合的砍價後，嚴肅的中年婦女最終露出了得勝的笑容。
從頭到尾隻以“嗯”、“還行”、“挺不錯”回應著“這個怎麼樣”，“這個喜不喜歡”等等詢問的第五煙，在心裏習慣性的撇撇嘴，欣然接受了來自母親的新禮物。
這一刻，他的心裏是感激的。
曆來十幾年的傳統教育樹立起的牢固道德感，讓他手握新禮物時，同時在心底不住地感激父母的血汗錢來之不易，父母對自己的愛是多麼的無私，父母雖然一直嚴格控製著自己的所需所求，嚴肅指導著自己的人生走向，但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為自己他們也是操碎了心的。
雖然他很多時候也想給自己做個決定，也偷偷的想過，想要決定自己的人生，嗬嗬，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這一刻，第五煙心懷無限感激的亦步亦趨的追隨著母親的腳步，順應著收到禮物後慣例般的教導，以不好意思的摸頭，嗬嗬笑，自嘲，表決心等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感激。
是的，感激是要表達的，否則會讓人心寒，哪怕是感情比較複雜的感激，那也得是真情流露不是。
回到家，關上門，戴上耳機，無聲的耳機內，厚厚的隔音棉好像把這世上所有的聲音全都屏蔽在外，為自己的主人布置下一片安寧的淨土。
“擦，你個傻逼！”第五煙出於一名已經成年的男性的自尊心，對剛才自己的卑微，低三下四，言不由衷以及那一套駕輕就熟的假惺惺感謝套路的表演，致以最誠摯的檢討。
“唉！父母從來是不容易的，為了孩子他們能付出很多，這一點至少對於我，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孩子也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呀，他也有選擇自己生命成長過程與方向的權利啊。我不是一個傀儡，但我卻別當成一個機器，十八年來重複著被輸入指令，執行。媽的，我真是個廢物。如果自己爭氣，那也有跟他們說不行的底氣啊。”第五煙，在此刻安靜的環境裏再一次開始了內心的自我對話。就像一個精神病人，對著腦海裏的無人世界，跟一直隱藏著的真實的自己討論著另一個世界的困惑。
“可是自己呢，學習學習不好，覺醒了超能力吧，又是個最平庸的能力，業餘愛好吧到頭來也隻是個愛好罷了，就連跟小阿精、壁王打遊戲也從沒贏過。長的也不是讓人一見就喜歡的類型，真是應了那句話，學習學習不行，玩你也不會玩，唉！我怎麼這麼廢柴呢。這是不是傳說中被命運遺棄的命格啊。”第五煙，閉著眼全身靠在硌肉的椅背上，萬籟俱寂，真我獨醒。
“這又考個本地人嘴中的垃圾學校，這也算是在眾人麵前顏麵掃地的事了，真他媽醉了一臉鹽汽水。我就知道報西南彼岸花學院這個誌願肯定沒戲，那麼遠，脫離了他們的掌控哪行啊，這不開玩笑呢。”他換了個姿勢，喉嚨裏咕噥噥的哼唧了兩聲。
“明明是個成年人了，成天還跟個長不大的小孩似的胡想瞎想，哪怕成熟一點，穩重一點，爭氣一點，也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做人沒做好，做事也不行。看來是命中注定平庸一生啊。”自檢為“廢物”完畢，第五煙坐直了身子，拿出剛買的便攜式通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