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芳在天茂上班的第一個周末,大清早,在安家的小客廳內,安母尚方然右手捏著一張相片,左手撐在洗手間的門框上,安芳站在門框的這一麵,“媽,讓我先上個洗手間。”
“不,你還是先看看相片吧。”
安芳接過相片瞥了一眼,說,“長相不錯。”
“政府機關工作的,薪資又高又穩定,皮相也不錯,今天上午就去看看吧。”
安芳皺著眉頭,右手揉著小腹,弓著身子,忍得很是辛苦,“媽,你就讓我先上個洗手間吧,回頭你讓我幹嘛我幹嘛。”
安傅的聲音從臥室傳了過來,“外婆,你就先放了媽媽吧,她昨天吃壞了肚了,拉了一晚的了,你再不放行,待會她屁股眼沒收緊,一下子放了出來,有得你受。”
安芳罵了一聲,“小兔嵬子,”實在沒力氣辯駁,彎著身子從安母的胳膊下鑽了過去,進了洗手間。
尚方然回頭看了小外孫一眼,走進臥房,趴在床上,拎了小外孫的耳朵,“小壞蛋兒,瞎說些什麼?”
安傅連忙舉手求僥,“英明神武的外婆最最聰明曆害了,小傅傅說得全是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尚方然這才心滿意足地鬆了手,安傅揉揉被外婆拎紅的耳朵,心裏哀歎,“人小啊,就是沒有發言權。”
就這樣,安芳不得不接受了一年當中的第三十五次相關。她穿著一條夏奈爾的米白連衣裙,裸著兩條白花花、滑嫩嫩的修長手臂,坐在咖啡桌前,他對麵是一位微微謝頂的中年大叔。
安芳拿起相片細細對照一遍,問,“您真是方城趙先生?”
那人點點頭,後頂的幾根長發濕濕地貼在亮堂堂的額前,“我就是方城,S市的文教處的副處長。”
安芳不死心地將相片往方城身前移去,又問,“那這相片是您的嗎?”
“當然,”方城撫撫發鬢,得意地說,“年輕時,我還真是一個帥小夥。”
安芳倒抽一口涼氣,兩腳發軟,戰戰兢兢地繼續問道,“那麼,請問您現在多大了?”
那人看了安芳一眼,像是突然清醒過來,忙不迭地接著說,“當然,我現在也不老,才三十二歲。”
安芳心說,“這你也太顯老了吧,三十二歲看起來咋比我媽還老呢。”安芳隨手掐了一下手機,那是她跟俞秀的暗號,每次相親不順想溜場時,讓她打個電話過來救急。
三十歲的安芳在三十二歲的方城麵前新鮮的就像一朵盛開的花朵,他見安芳沒再問話,挪了挪屁股,往安芳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慢慢地一雙肥膩膩的爪子探向了安芳光裸的手臂,說,“安小姐,您長得真是太漂亮了,我很滿意。”
安芳被他摸得全身汗毛直豎,一邊坐立不安地等著俞秀的電話,一邊哭著臉將那隻爪子拍下。夏天的上午,咖啡廳內光線昏暗,空調裏吹著柔柔的冷風,那人身上的熱氣還是一團團地往安芳身上撲來,她急得想哭,這時手機響了,她飛快地伸手去掏手機,身邊那人的動作更快,傾著大半個身子撲了過來,抓住安芳的手臂,“安小姐,別走,我真的對你很滿意,我們可以交往試試,我方城雖然年紀大點,可是有房有車有責任心,你跟了我絕對不會後悔。”
安芳的手臂被那人牢牢抓住,手機掏不出來,靜寂的咖啡廳內隻聽到手機鈴聲不斷地響著小安傅錄唱的《世上隻有媽媽好》。
方城見安芳掙紮不休,兩人鬧騰得已經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鬆了手,憤憤地說,“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隻破鞋,還當自己是貞潔烈女,帶著一拖油瓶,爺們想要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安芳早嚇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踉蹌著跑出咖啡廳,這時俞秀接到電話,趕了過來,一手奪過安芳手上方城的相片,一手抓了安芳往咖啡廳內拖,走至桌前,將相片往桌麵上一擺,“你就是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