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建大廈寬敞的大廳內燈火通明,康建集團的員工正在舉行終年慶典,在一片笙歌豔舞,燈紅酒綠中,一個年輕女子拿著手機走了出來,她是康建集團董事新上任的秘書,女子走到廳外廊簷下的陰影裏,背倚著廊柱,遠遠地瞟了廳內燈光人影一眼,有些仄仄地對著電話說,“媽,什麼事兒,我正忙著呢。”

電話的那端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芳芳,媽知道你忙,但是房東剛才又來催房租了,把我跟傅傅轟了出門,鎖在了外麵。”

廳內的喧囂漸漸地離得遠了,女人抬眼看著蒼芒芒的天空,下著迷濛濛的小雨,遠處的街燈樹影都看不分明,幾顆細碎的雨屑飄入了女人裸著的脖項,她輕輕地打著冷顫,說,“你們現在在哪。”

“在火車站的候車室。”

“傅傅呢?”電話那端傳來嘈雜的人語聲,卻聽不到兒子脆亮的嗓門,女人忽然有些擔心。

這時廳內的喧鬧忽而喑啞下來,一個尖細的女聲很突兀地從最裏間的雅室傳了出來,“安芳,安芳。”

女人用手捂住手機,扭頭答道,“在這兒,接個電話。”

不多時,尖細嗓門走了出來,是個黃頭發女人,皮膚白得像是敷了一層白堊,臉上堆著笑,“安小姐,董事長找你呢。”

安芳又打了一個寒顫,心想,這天可真冷啊。豎起衣領,陪著笑說,“趙經理,我家裏有點事兒,先接個電話,董事長那兒就請您轉告一聲,幫我請一會兒假。”

趙經理露齒一笑,拍著安芳肩膀說,“就一會兒哦,說好了,董事長那人啊,時間久了,我可就吃不消了。”趙經理說完,轉身走入大廳。

安芳接著說電話,“喂,媽,傅傅呢。”

安媽媽說,“剛說了,鬧了這許久,困得曆害了,睡著了。”

電話那端母親平和的聲音夾著細碎的人聲沸語,安芳的眼眶一熱,鼻子酸得曆害,她聽到自己幾乎是顫著聲音在問,“冷不?”

“不冷,不冷。”安媽媽的聲音忽然一頓,手機一時失聲,像是被捂實了話筒,很快又聽到安媽媽重重地吸了兩下鼻子,說,“車站人多暖和,不冷,真的不冷。”

掛了電話,趙經理又出來看了一眼,眨個眼睛又回了大廳,安芳看著夜色街雨有一會兒發呆,忽然想起俞秀,連忙給俞秀通了電話,請她幫忙安頓一下母親和孩子。

俞秀是安芳的高中同學,俞秀的父親俞自成十三年前是S市地產界一亨,就是那種跺一跺腳S市的地產價格都要震動一翻的人物,可惜的是在十三年前的一場飛機事件中,俞自成及其夫人寧清清雙雙罹難,留下一個十八歲的兒子俞權和十四歲的女兒俞秀,另外再附加一筆數目巨大的遺產,和親友們複雜多變的遺產爭奪。

俞秀的哥哥俞權頗有大將作風,雖然年少,但是手段強硬,當時他正在美國上大學,出事後回到大陸,就留在了S市A大一邊學習經商理念,一邊在父親給他留下的天茂公司上班,他從最基層做起,在短短的一年內,便熟悉了天茂上下的流動過程和人際關係,並且利用了父親留下的強大支持團順利進入天茂頂層管理,而在其後的三年時間內,他硬是將反對勢力一點點擠出天茂,並在他碩士畢業的時候為天茂成功換血。現在的天茂可以說是從內到外,從上到下都是姓俞的,而且都是他俞權的。

因為俞權隻有俞秀一個妹妹,自小對妹妹是百般愛護,自父母出事後,更是對這個唯一血親嗬護有加,所以說俞秀是又有錢又有閑的一個闊家小姐,像俞秀這樣倍受天寵的女孩子本來跟安芳這種窮困人家是不搭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