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狐妥貼幫後土頂下藏酒之名,也是當我還它一次。後土雖知曉此舉後定不願,可我也是為了它好!倘若姑姑先知曉小老頭藏酒非我,後土餘生怕是隻剩練字了。
酒亭子茅簷低小,初見我等便被顫顫巍巍晃上一晃,萬年亭子一朝新。如此,飽經風吹日曬的也算牢靠,可見後土修葺很結實嘛!茅草酒亭子下擺了幾堆三寸小酒壇子,細數有近千個。南宮舞憶起人族一種酒,名為“三碗歸”。意為,三碗醉歸。我與南宮舞都覺得此酒之名,噱頭很好,卻過於誇張。
“神女,不知酒量如何?”南宮舞初見藏酒的亭子,眼波微動興奮問我。我尷尬地斂笑,默認頗有酒量。
“三碗。”青龍神君循聲莫名言道。
我不禁唏噓,他沒睜眼睛見的我藏這許多酒壇子麼?酒量怎可能差!然紫菁樹下青龍神君雙手背後長身玉立盯著我,眉眼舒展似笑非笑,饒有寓意。我細想人族地界與他吃席有飲酒,一碗……兩碗……三碗?著實是喝了三碗!
對,然後呢?不對,那酒是故意將我灌醉的?我不能是被這斯龍帶回冥界的吧……姑姑罰了後土抄書,等他出來定知曉!
屆時,我便沒在理會這青龍神君,可不曉得本狐又怎招了他?竟起打擊我的興致!
我與南宮舞談笑,論起鬼女的燒菜手藝,彼此都很認同。屆時,青龍神君冷不丁來一句:吃多了,發育慢。即刻,我便再笑不出,南宮舞不免低羞難語。青龍神君反手攥著他破笛子,手裏緊把玩著,倒是心情一片大好。
驀然間,浮空幾滴酒落鼻尖很是清涼。我回過神時,青龍神君玄袍如幻已在我身前,且修長手指拎起酒壇子定定瞧著我。若不是忽聞一股曼陀羅華夾籽菜的香道,我定是將幾滴酒灑還回去!
南宮舞也似有察覺曼陀羅華,倏地走兩步站到我身側。接著,幾縷鵝黃輕煙飄至落地,果然鬼女拎著三層的食盒走了過來。
“少冥主,冥尊命我送來些吃食。”鬼女揖禮將食盒親手交於我,簡言道。我知鬼女古板從不當眾攀談,於是僅點了頭。南宮舞與鬼女照過麵還互揖個禮。至於青龍神君,鬼女更是揖禮也省下了,隨後便化煙離去。
“來去無聲無留意,真像極了冥尊。”南宮舞一言中地鬼女秉性。百年間,南宮舞出入冥界,與鬼女也僅是點頭之交。如六界傳言:冥界鬼女,冷也。
紫菁樹下幻圓石桌一張,立有美食美酒與美人兮。酒亭內後土私藏數千壇小酒,我靈敏鼻子仔細嗅了嗅,左邊第十個酒壇味道極好,似修羅花般,果斷的挑揀出來。南宮舞見我手捧著小酒壇,也好奇挑揀了一小壇。青龍神君,此時倒突然老成持重,並無飲酒開壇的興致。
飲酒向來應人應景,方醉到好處。我與南宮舞難得投緣,與青龍神君先姑且算的孽緣,汨囚林的紫菁百樹枝頭花當下開的正好,是應人應景了!
飲酒用碗總是不過癮,我抬起酒壇就著壇口,狠狠抿了兩口,嘖嘖咂了遍舌。酒過三巡,總覺得這壇酒味道怪怪的,不似修羅花。忽地,南宮舞飛身至林子之上,我亦作青煙跟了上上去。林上風拔涼拔涼,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南宮舞不知怎的如此好動,竟在紫菁樹尖上輕舞起來,紅衣舞影婀娜蕩人心——風吹著酒意散開來,我有些迷迷瞪瞪。眼前蔓紫色的叢林似籠了層霧帳,身體裏突像燃了一把火,燒的血嗞嗞,熬得骨縫都要蒸出汗來,癢的很。我甩甩頭,抖手把衣襟扯開,火熱卻如附骨之疽。神誌逐漸迷蒙間,身子搖搖晃晃,我一個趔趄踩空,直直從樹尖上掉了下去——迷思中,預感定摔得痛,奇的是身體並無觸地鈍痛之感。
然轉瞬間,覺被一個涼涼的物圍著圈著,降下來不少火氣。費力睜開眼,我模糊辯出眼前是個人影,似十裏流坡的少年公子,長得好生俊美。
天旋地轉,蔓紫林其葉菁菁,南流汨水囚其林,時感身周浮起層層水霧,忽地化作熊熊烈火。我緊閉上眼,身體已是燙熱得難耐,便循著一絲涼意拚命朝麵前的人影身上靠,仰起的臉頰,觸到他下巴脖頸處一片裸露的肌膚,玉石般冰涼。鼻子在冰涼處蹭了蹭,不由輕咬一口,甚是香甜。
我費力睜得雙眼,昏昏沉沉間看似青龍神君的側臉,他顯得有些疑惑,一雙眸子陰沉難定,我手指亦有些不聽使喚,我順著他腰間的係帶摸去,他便開始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