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的格局還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樣,沒什麼變化,不過看得出來,又新添了不少綠化,一踏進這片地方,就被一片綠意盎然所包裹,吸進鼻腔的空氣都帶著玉蘭花的清香。
大概剛好是周末的關係,公園裏散步的人還不少,有拖家帶口坐在草坪上野餐的,有扯著長線放風箏的小情侶,還有手持泡泡機愉快奔跑追逐的小孩兒。
沈競還一直當自己是一年前的小透明,牽著貝塔肆無忌憚地在行人中穿行而過,忽地被一個女孩子拍了拍胳膊。
他還以為是程越,扭頭看了一眼。
女孩子倏然間瞪大了眼睛,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沈競!沈競!我的媽呀!活的!活的!”
沈競愣了一下,點點頭,“可不就是活的麼,我才二十七……”
程越“噗”地一聲,低下了頭。
程越出門總是習慣性地全副武裝,帽子口罩一樣都少不了,所以女孩完全沒注意到他,而是一臉興奮地問沈競要簽名。
“我沒帶筆,不好意思啊。”沈競滿臉歉意,瞅了一眼程越。
程越站到了他的身側,蹲**揉了揉貝塔的腦袋,又給它喂了點零食,完全充當著狗保姆的角色。
女孩掏出手機怯怯地問能不能合影,沈競大方答應,女孩一解鎖,沈競就看到她的桌麵壁紙是程越。
“你偶像啊?”沈競指著壁紙問。
“哈哈哈沒有啦,”女孩一揮手,害羞地笑笑,“以後就不是啦!你跟我合照我就把壁紙換了!”
程越瞪圓了眼睛瞅她。
好啊!
居然當著他麵爬牆!
沈競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艱難地憋著笑。
女孩的手機有點卡,網速還不好,打開APP就花了好一會時間,加載特效又老半天,一直擔心沈競等得不耐煩,嘴上笨拙地道著歉,緊張得手指都在哆嗦。
“要不用我的?”沈競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習慣性地點了個初始相機。
“媽呀……”女孩對著鏡頭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還是用我的吧。”
正巧這時幾個特效加載了出來,沈競微微曲腿,靠到她的身側。
“比個心可以麼!?”女孩彎曲手指靠到屏幕中央。
沈競看了看她的手,試著比劃了好幾次才總算跟她的手對上了,女孩噗嗤一笑,“你好可愛呀!”
程越酸溜溜地嘖嘖兩聲,橫了她一眼。
老子看中的人!能不可愛嗎!
沈競都沒跟他拍過比心照呢!
這人就不會拒絕的嗎!
讓幹嘛就幹嘛!
脾氣這麼好做什麼!
女孩當即就把拍好的照片設成了壁紙,揚手晃了晃,“我要粉你一萬年。”
沈競十分真誠地說了句謝謝,“可是我活不到那麼久啊。”
女孩“噗”地一聲,捂住了嘴,“你本人也太有意思了,一點都沒有架子哎!是我見過的最平易近人的明星了。”
“你還見過其他藝人啊?”沈競挑了挑眉。
“不是,就你一個,哈哈哈……你不要拆穿我嘛,”女孩一揮手,“對了,照片我能發微博嗎?”
“發唄,別帶地址就成。”沈競說。
她點點頭,指著貝塔問:“這是你養的狗嗎?你家在這附近?”
“不是,我來找我朋友。”沈競說。
“能再跟你合個影麼,”女孩把一條胳膊舉過頭頂,“大愛心的這種。”
“我們沈競還有事要忙,不合影了啊。”程越在後頭說了一句。
女孩這才掃了一眼程越,頓時覺得這位狗保姆的眼睛挺眼熟。
程越偏過腦袋避開了她的眼神,女孩還想繞過沈競看看他,程越奪過狗繩率先跑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沈競微笑著同她揮了揮手。
女孩依依不舍地跟上去,“我真的蠻喜歡你的,微博也一直有關注,就是希望你以後多更更博!發發自拍!”
“好,我盡量,”沈競點點頭,“祝你生活愉快!”
女孩比了個大大的愛心,“愛你!”
“謝謝。”沈競扭頭,飛快地往程越的方向奔去,可惜一個轉彎,人就不見了蹤影。
他給程越打電話,程越說,在他們第一次見到彼此的那個地方等他。
沈競扣上了外套的帽子,在公園的石板路上繞了一圈又一圈。
這個公園臨近護城河,這個季節最美的就是河岸兩邊一望無際的櫻花樹,偶有微風吹過,細碎的花瓣婉轉而下,像是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沈競都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一張,幾乎都不需要什麼構圖,濾鏡,哪怕是用初始相機拍出來都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景。
沈競不自覺地沿著這條由花瓣鋪成的小道漫步。
河道中央有一座高高的青石板橋,沈競在看到那座小橋的時候,所有的記憶都在刹那間湧現了出來。
他想起當年他還靠在這座小橋邊上跟程越聊天來著。
程越抱緊了貝塔,躲在石橋的欄板後,看著沈競一點一點靠近,心髒撲通撲通跳得越發激烈。
就在沈競的腳步聲接近橋梁時,程越猛地一下跳到他跟前,吼了一聲。
沈競被嚇得驚叫一聲,肩膀都顫了兩下,手機咻地一下,掉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
“呴——”程越倒抽了一口涼氣,地麵是青石板鋪的,而且是屏幕著地,閉著眼睛都能想到它肯定碎成了渣渣。
沈競反應過來以後忍不住捶了他一記,“撿起來!”
程越摸了摸鼻尖,翻起手機偷偷看了一眼,抬眸一笑,忙討好道:“我一會就賠你一個新的!”
沈競踹了他一腳。
程越撒嬌討饒,兩人握手言和,並排走到石板橋上,眺望遠處。
護城河道寬闊,兩邊都是淡粉色的櫻花海,輕盈的花瓣悄無聲息地飄落至河麵,泛起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哎,我記得當年是在那邊拍的分手戲。”沈競說。
“是啊,”程越指著一棵參天大樹,“我當時就牽著貝塔站在那棵樹邊上,你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沈競有些激動,“我當時就奇怪呢,這人到底是有多閑,怎麼老站那看戲。”
程越仰著下巴大笑,“覺得你好看啊,那時候我就發現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走到當年沈競蹲坐過的牆根,“當年,你就坐在這,一邊抱著劇本一邊吃飯。”
“你還記得啊。”沈競笑了笑,牽著貝塔走過去,同他並排靠著牆。
頭頂是一片蔚藍的天空,棉花狀的雲朵徐徐鋪開,兩人都因為重合的記憶而感到歡欣雀躍。
程越輕歎了一聲,“如果當年,公司早點簽下你的話,說不定你已經是紅透半邊天的一線男藝人了。”
“可如果是那樣,我現在就不會靠在這邊和你回憶過去了,”沈競笑了笑,“我覺得就這樣挺好的,有戲拍,有廣告接,吃喝不愁,也沒有什麼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