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葉?”
陽光懶散穿過百葉窗,清冽消毒水氣味彌散,分明透著冷峻凜然。
醫院病房,躺著一位身材修長的男子,並未穿著正式,寬鬆藍白條狀病服微微敞開,露出條理分明馬甲線。
劍眉星眼,臉些許發白,眼睛彌散血絲,若野獸猩紅,盯著高柳梅冷聲問道。
“若葉人呢?”
摒去此時虛弱模樣,麵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顧氏總裁,顧星瀚。連夜操勞工作,突發高燒,正在病房靜養。
一抬頭,瞥見傭人不是一直以來照料他的若葉,他陰沉著臉。
高柳梅女仆裝,腳踝處係著薄薄一條金鏈,笨拙抓著毛巾,一時不知所措。
有些慌亂,手不自覺揪著裙邊,連忙答應,“若葉在宅子裏,沒有跟過來。”
“你下去,讓若葉照顧我。”他毫不客氣吩咐道。
“又是若葉。”她心中極不情願,“不過是個啞巴,命好收養在顧家,憑什麼少爺偏要她來伺候?”
但少爺的性子她自然是明白的,不敢違逆,隻得乖乖退下。
若葉是夫人從孤兒院收養的女孩,原本尚能開口說上一兩句話,後來也不知怎麼的,逐漸開不了口。
她成了顧家最沉默,也最不起眼的人。可偏偏這丫頭聰明,察言觀色,少爺一個眼神就能領會意思,照料無微不至。
少爺孤高的性子,也有可能她正好是啞巴,不會還嘴,能容忍冷酷的脾氣,總之她一直是貼身照顧他的人。
可一個啞巴都能比她更進一步,這讓高柳梅想起就隱隱作怒。
“若葉。”匆匆趕到顧宅,她沒好氣吼道:“啞巴,人去哪兒了?”
詢問其他傭人,都說沒見過。一般若葉伺候少爺,其他人很少詢問,她又不說話,自然存在感極低,這也毫不意外。
“若葉呢?少爺找她。”勉強抓住一個知情的,她說道。
“少爺不是生病了嗎?怎麼她沒跟過去?”那人覺得奇怪。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她沒去行了吧,現在少爺要她照顧。”
她顯然心情不暢,自己好不容易調開若葉,卡著時機,就是為了貼近少爺,卻被無情拒絕了。
在她眼中,這些含著金鑰匙出身的人,貼近討好了,哪怕他們吃肉,自己喝口湯,都足已過的有滋有味了。
想到這一層,腳上圈的金鏈子隱約灼燒起來,不禁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要是能再大,再粗一些就好了。”
”行了,不說廢話,若葉人呢?”她回過神來,追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高姐,不過在門口好像看到了。”那人撓撓頭支吾一句。
這就足夠了,聽聞一句風聲,她匆匆殺到門口,大吼道:”若葉,趕緊出來。”
耽擱片刻,天若畫布,恰好調成臨近黃昏的暮色,籠罩著和煦朦朧。
一位少女,身著黃色吊帶上衣,纖纖素手隨風浮動。聽到有人喊她,姣好的麵容,笑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梧桐樹落下一片葉,她隨葉起舞盤旋,轉身看向高柳梅。
手上握著掃帚,地上落葉堆積小山,顯得條理分明。
“若葉,你幹什麼呢?少爺找你,還不快去。”雖說不情願,但少爺的命令就是天,她不敢違背,急忙喊道。
若葉微笑著,手指了指地上一堆落葉,意思是在掃葉。
她急了,一把奪過掃帚,扔在地上,”少爺找你,還不快去,伺候他的機會不是人人都有。也不知道他堂堂一個總裁,居然指名要你一個啞女照顧。既然看上了,是你的榮幸,還不快去。”
可惜少女似乎並不感冒,撿起掃帚,又掃了幾下,最後幾片葉子回歸簇擁。這才放下掃帚,點頭示意。
高柳梅哎了一聲,跺跺腳,連忙拉著她趕去醫院。
病房內,護工不小心碰倒熱水瓶,哐當一聲脆響,內膽一並破碎了。晃若鋼刀劃銼金屬的聲音,尖銳刺耳,鼓噪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