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平車被護士推出來,一個人躺在上麵,臉上蓋著白布。
雲傾伸出手,顫抖著將白布揭開了一個角,露出老人並不安詳的遺容。
“奶奶!”她撲倒老人的遺體上,聲嘶力竭的哭了起來:“您不是說……隻要您在,誰都不敢欺負我的嗎?可是您怎麼……怎麼就忍心拋下我呢?
奶奶,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唯一的親人啊!您怎麼就……就走了啊!”
霍一航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眉頭皺起。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心狠狠的揪住了。
那深藏在他記憶中的疼痛,又無比清晰的被翻了出來……當年,父親去世,母親也是這樣的悲痛,這樣的無助……
而安排好了楊柳才匆匆趕過來的雲炳華和蘇湘,見到這一幕,卻一步都不敢再往前邁了。
他們也沒有想到,楊柳與老人的“拉扯”會真的導致老人的死亡!
尤其,聽到雲傾說,老人是她唯一的親人時,他們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子生生的捅了一個洞,冷風呼呼的往裏麵灌,整個身體的溫度都冷了下去……
隨後趕來的陸文斌臉上也浮起了複雜的情緒。
有慌張,畢竟是出了人命的大事情,如果沒處理好,還有可能會引麻煩上身!
也有高興,這老婆子死了,總算沒人再反對他和雲傾離婚,和楊柳結婚了。
還有擔憂和煩躁,雲家死了人,該有的葬禮什麼的肯定是要辦的,那他和楊柳的婚禮就得推遲,葬禮辦在婚禮前麵,怎麼想怎麼覺得晦氣!
而且,以他對雲傾的了解,這個女人並不像是會撒謊的,她為什麼一口咬定看見了是楊柳推那老婆子下樓的呢?
陸文斌這樣想著,抬起頭,卻看見站在他和雲炳華、蘇湘前麵的男人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雲傾的身後,抬起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他微微側了一下身子,陸文斌也就看清楚了他的臉。
竟然是——
“小……小叔?”
霍一航怎麼會在這裏?
他和雲傾認識?
“媽!”雲炳華終於上了前,眼裏也有些淚。
死的,到底是他的親生母親啊!
他還是有些不可置信,不願意相信母親就這樣沒了,所以,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去試試老人還有沒有氣。
雲傾卻忽然太起巴掌,“啪”的一聲打在了雲炳華的手背上。
“收回你的髒手!別碰我奶奶!”
她抬起頭,曾溫和的眼眸裏滿是冰冷的恨,嘴角也帶著滿滿的譏諷:“剛從楊柳那裏來吧?她怎麼樣?死了嗎?”
“雲傾,你怎麼說話呢?你妹妹動了胎氣,你不說去看看她,還在這裏咒她?”雲炳華將手縮了回去,臉上掛不住,又訓了雲傾一句。
“原來隻是動了胎氣啊,”雲傾笑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諷笑:“可我奶奶死了!死了!一個破壞我婚姻的小三兒,懷個野種,也值得你們全都跑過去體貼關懷,那我奶奶呢?你們關心過她的死活嗎?”
“不!現在已經不需要你們關心了,因為她已經是個“死”字了!”
“爸、媽,我最後喊你們一次爸媽,你們知道死是什麼意思嗎?就是你們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這個人的存在了!她現在是一具屍體了,很快就會變成一把骨灰。”
“但我想我是應該恭喜你們的,這麼多年,我和奶奶給你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啊,讓你們不能痛痛快快的去養別人的種,讓你們不能全心全意的去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別人的種,讓你們不能拿著雲家的每一分每一厘去供養別人的種,讓你們不能……”
“算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像你們這樣的人,從來就隻懂得照顧自己感情的人,說什麼偉大的愛情,說什麼知恩圖報,不過是踩著我們這些人的痛苦去編織你們自以為是的快樂而已。”
“那麼,從這一刻開始,雲家的老夫人終於沒了,雲家的大小姐也就沒了,你們繼續去偏愛那個楊柳吧,我祝願你們母慈女孝,老有所依,一生無悔!”
“不過,我還要告訴你們,我還是會回雲家去的,即便那個冰冷的家裏,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但屬於我和奶奶的東西,我一定會拿回來的!殺死奶奶的凶手,我早晚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從期待到絕望,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將滿腔的愛變成刻骨的恨,更不需要太多的事情來成就。
一場背叛,自私的偏愛與一條人命,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