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液隨血流,骨肉皆化膿。
秦鈞親眼目睹這駭人慘狀,驚嚇得汗毛豎立。
“嘶嘶嘶!”
三條蛇從前後兩頭向他梭動過來,芯子一吞一吐,不斷有毒液飆濺出來,將地上的草叢腐蝕成白灰。
秦鈞手腳僵硬,不敢動彈。腦海裏閃現出兒時二舅的囑咐,說是遇見蛇千萬不能驚慌,蛇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站著不動,等它轉移方向了再跑。
他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可才愣了幾秒鍾,便發現自己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
這三條蛇顯然不是前世在山溝溝裏遇見的尋常蛇類,剛才那最粗的一條蟄死士兵,絕非偶然。它們絕對不是野生的,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兩額直冒冷汗,指頭攥進掌心裏,悔恨下山時沒帶一件防身之器。
瞅準側方向一條開闊地,在毒蛇加快速度靠近之際,他猛地一跑,從三條毒蛇的包圍中衝出去。
他拚了命地奔跑,仿佛影子都追不上他。
也沒聽見毒蛇在地上穿梭追趕的聲音,竊喜自己福大命大。
跑離了潁姬的營地,漸漸放緩速度,心神稍寧,才感覺屁股有點癢,上麵似乎有個東西一直拽著,隨著自己屁股擺動而甩來甩去。
“MD!”
反手一抓,憑著直覺捏住那東西,果然是一條肉肉的東西。
用力一拔,把東西拽到身前,看都不看,照著麵前石頭便使命砸,一連砸了十幾下才停下來,定睛一瞧,拳頭般大的蛇頭早被砸得隻剩番茄醬。
心中湧起一股爽快之氣。
“這下蛇頭都不用埋了。”貝爺的叮囑在他這個場合不適用。
右半邊被咬的一瓣屁股蛋忽感一陣酥麻,瞬息之間,這股酥麻感傳遍全身,使他身體僵硬如鐵。
腦海中浮現出剛才全身化為膿血的士兵,懷疑自己也是這一下場,不禁悲從中來。又是一個自己無法接受的死亡方式。
酥麻感達到極致時,他渾身打了個激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毒蛇咬了一路,注入了不知多少毒液,並沒要他的命,隻是給他打了一小針廉價的麻藥而已。
這時身後的營地傳來巨大喧嚷聲,回頭望去,營帳裏幾十個士兵亡命逃竄,一個個倏然倒下,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
秦鈞感覺心髒被人放進冰箱底層冷凍起來。
在目睹這慘狀之前,他都不曾意識到自己是個容易心痛的人。
“潁姬。”
他想到她還躺在營帳裏,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救還是不救?”
雖然是敵我陣營,但打過幾次交道,心中有個印象,便難免產生惻隱。更何況,她是有名字的人物,又不是不起眼的路人甲,總不能任由她化為血水吧。
略作躊躇後,拔腿跑回營地。
走到營地中時,地上的哀嚎叫喊聲變得微弱了許多,增多的是地上的骨肉膿血。
他不忍多看,直接找到潁姬營帳,帳外已然躺著兩個金甲衛兵,身體正吱吱腐蝕著。
可見毒蛇剛才還在這裏。
他撿起地上一把龍雀刀,加倍警惕走近,時刻留神腳下有毒蛇竄出來。
掀開帳篷,走進去一看,潁姬兀自躺在原來的床榻上,看起來意識已然清醒,但卻一動不動,
因為兩條粗大毒蛇正一左一右半立床榻兩邊,時而吐著芯子顯示威嚇。
兩條蛇察覺到他的闖入,幾乎同時擺頭向他注視過來。
蛇的眼睛本來極小,又長在頭顱兩側,燈光下很難看清,但秦鈞卻能將四隻黑褐蛇眼看得極為清楚,於他而言,四隻蛇眼猶如萬惡深淵。
“來呀!看看誰先死!”
他捏緊龍雀刀,腳尖用力在地上頂了頂。
既然剛才已經證明這些毒蛇所噴毒液對自己無效,他便不妨再大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