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時候傅翊爵已經有點體力不支了,那些人見小女孩太小了,又是打算拿去買的,所以沒有動她。但是每次對打不通傅宅電話時,就打傅翊爵出氣,那個孩子看得都縮成了一團。
歹徒打完了說了一句話“等下再打一次電話,如果再打不通,直接滅口了。”
傅翊爵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是被人用水潑醒的,他睜開眼發現是那個孩子,再看看四周,沒有歹徒了,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應該是出去買滅口的工具了。
傅翊爵渾身被綁著的,他得逃跑,教唆那孩子拿刀子過來給自己解綁,那個孩子居然也聽得懂,給他拿了小刀,他雙手被綁在身手的,割繩子耗費了很長時間。
怎麼說呢,嚴重的體力不支的,誰三天不吃飯還被連打帶踹的,還能有力氣呢。傅翊爵走路都很吃力,還要帶著一個孩子跑,才走出門口那些人就回來了,大老遠就看到獵物逃跑,急忙追了過來。
傅翊爵隻能往山上跑,主要是當時天快黑了,他抱著一個孩子好不容易爬了上去,也許是太累了,手沒有了力氣,孩子突然落手了,沿著爬上來的地方滾了下去。
此刻那些人已經到了山下。
怎麼說呢,傅翊爵沒有回頭,但是他永遠記住了那個孩子當時的眼神,叫他一輩子都無法安心。
後來獲救之後,昏迷了一個晚上,隔天才帶著警察回去找,隻看到一攤血,然後什麼都沒有。
這個事情對傅翊爵刺激很大,他才八歲,就背負了一條人命。雖然人不是他殺的,卻因為他死了。那一年的時間他整個都封閉了,傅家人請了無數醫生都沒有用。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傅翊爵性格產生了變化,哪怕後來傅家人給再多的愛,也挽不回傅翊爵極端的性格。
就是特別諷刺的一個事情,傅翊爵被綁架幾天家裏人沒有一個人知道,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自己逃出來了。
當時唐英和傅勳吵架過後,雙雙離家出走,他們以為傅爺爺和傅奶奶在家的,誰知道都不在。
這個事情過去這麼多年,傅翊爵偶爾還是會想起來,午夜夢回的時候也會睡不著覺,他的良心在八歲的時候就背負了一條人命,那麼往後的人生,還要良知做什麼?
真正的救贖來著車禍的時候,安寧來救他,當時他雖然陷入了昏迷,但眼神迷離間卻看到安寧的眼睛,像,特別像,一眼就讓人忘不了。看著她,仿佛就能救贖自己。
安寧沒有想到事情真相會是這個樣子,饒是傅翊爵此刻說起來,他整個人也特別的頹廢,他現在再厲害,全是靠那個孩子得來的,他背負著這麼多年的愧疚,不安的良心折磨著他,沒瘋就不錯了。
“其實我有後悔過,如果當時回頭了,是不是結果就不一樣了。”
安寧的心很沉重,下意識就/抱/住/了他“別胡思亂想了,你回頭隻有死路一條的。”歹徒本來就打算滅口了,他回不回頭都是死。隻是還牽上一條人命,這是誰也不想的事情。
“這不是你的錯,錯的是綁架的人,如果沒有綁架就不會發生命案。”
傅翊爵情緒十分低落,聲音也是脆弱的“你說是不是上天在懲罰我,所以把這一切都報複到我的孩子身上?”
安寧震了一下,然後立刻安撫他“不是的,孩子的事情怪我身體不夠好,與你無關的。阿爵,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相信那個孩子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的。你是帶著她一起走了的,隻是命運開了一個玩笑,那種時刻你不走就是死。而那個孩子如果目睹了歹徒殺人,歹徒也不會放過那個孩子的。”
很簡單的道理,歹徒就算是想賣/掉/那個孩子,但如果讓那個孩子看到了他們殺人了,也不可能留下了,這是後患。
安寧肩膀上的衣服有點濕潤起來,她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傅翊爵流淚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流淚。他背負著那樣傷心的過往,卻不能與人言說,壓抑著他自己,如今終於有個能訴說的人,對他來說是否是一種解脫?
安寧眼眶也有點濕潤起來,輕輕拍著他後背“阿爵,你沒錯的,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逃離,這是本能,你不要太過自責。”
在這個事情裏,如果非要怪,第一自然是怪歹徒狠心,第二自然就是怪傅家人了,枉費家大業大,卻連一個孩子都照顧不了。
可是怪誰都沒有用了,事情都過去了,死去的人也活不過來了。如果祈禱有用,安寧原用一生去給那個孩子祈禱,祈求上蒼給他投個好胎,下輩子開開心心的過。
表麵上看再強大的男人,心裏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安寧很慶幸能成為傅翊爵的妻子,不管在別人眼裏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在她眼裏他就是一個很棒的男人。
可不知道為什麼,安寧腦海中總有一股怪異感,像是她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也就不想了。
傅翊爵卻突然道“寧寧,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安寧怔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下意識就想生氣的推開他,但又想到他這是害怕她以後出事,就不能繼續陪伴他了,想到他的遭遇,心頓時軟了下來,開始好言相勸“我們都已經決定好了不是嗎?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寶寶都有聽到的,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寶寶聽到會傷心的。”
傅翊爵就不說話了。
安寧歎了口氣“沒有誰的生命是永恒的,關鍵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開開心心就好了。你要永遠接答應過我的話,我們要一起守護寶寶的。你不能食言,食言而肥的。”
傅翊爵沉重的歎了口氣,然後道“好,我不食言。”
就這樣吧,走到那一步再說,如果她都不認命,他又有什麼資格認命?他傅翊爵的孩子就不能是差勁的,天大的事情都能挺得過去。
這一夜,兩顆心很平和,不,準確來說,不止兩顆心。事情想開了,心自然就靜了下來,連同安寧肚子裏的寶寶也感受到了父母平靜的情緒,自然也平靜了。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該得到懲罰的人也得到了陳懲罰,至於傅家人,他們也為這個事情感到愧疚,後期也給了傅翊爵很多疼愛。如今,再追究那些責任沒有意義,還不如開開心心過生活,誰的人生都隻有一次,沒有必要沉浸在痛苦之中,那樣隻會折磨自己和別人。
傅翊爵一夜無夢,許是放下了心中多年的沉重,整個人感覺輕鬆了很多。安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了,她肚子餓吧,難得傅翊爵感受不到她的動作,自己就先跑下去了
傅翊爵無聲的笑了一下,然後/起/床/穿/衣服。昨天看的相冊本還稀稀拉拉擺在桌子上,傅翊爵走過去把他們重新放回原處,一個不小心弄掉了一本,撿起來的時候一張紙掉了下來。
那是他八歲那年話的素描,是那個三歲的孩子。他夾在畫冊裏,這麼多年不敢看一眼,如今再看,居然沒有了沉重感,反而能對那個孩子坦然一笑,說了一句“謝謝你。”
說完就放了回去,也許,心魔在這一刻終於能放下了。
安寧上來的時候所有東西已經歸位了,他看到衣冠楚楚的傅翊爵頓在櫃子前,納悶道“幹嘛呀?”
傅翊爵站了起來,對她微微一笑“就把相冊歸位而已,沒事了。”
安寧拉住他的手“快點吧,早餐已經做好了,都是為了等你,寶寶已經在跟我抗議了!”
兩人手/拉/著手走了下去。
……
莉莉再次收到花的時候,直接給江離打了電話,他很快就接了。
“要不要見個麵?”莉莉說的。
江離有點受寵若驚,這些日子他想見她,卻怎麼也見不到,隻能送花,一次次被退一次次的送,像是在表達他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