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茶話(1 / 3)

唐645年,大漠西行,安慶都護,天色茫茫,茶話依舊。

玉門關向西千裏乃是大唐屯兵重地,安慶都護府。此處沒有東邊的西州那般商賈雲流,貴客登門,卻多了些朝廷官員來往…

一酒樓三層,小二正在打雜,忽然一陰沉人言響起“小二…你在安慶都護府見過此人麼?”小兒抬頭看去,一道士白須鳳眼,麵色陰暗,沉眉冷冷看著自己。

“沒…沒有。”小二隻和他對視一眼,便覺背脊發涼,當下隨意掃了一眼畫像中人,白須濃眉,似五十左右,額間一道疤痕引人注目。

“是麼?”鳳眼道士搖了搖頭,陰冷笑道“大師兄,你可真難找啊。可找不到你,我如何煉丹?當初真該先得了經書再幫李世民下手...”言罷尋了坐,飲起茶來。片刻聞見不遠兩人談話,似有熟悉的感覺,這道士武功高深,耳力不弱,縱然身處幾丈之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阿柔…你父親…”開口的是一個男子,此人話裏透著悲涼,卻又沉穩端端。

“乾哥,罷了…這是命。”名叫阿柔的女子歎了口氣“勞煩你幫我找了八年…”

男子似聽出她語氣透著傷感,趕忙伸手握住她的葇夷,“都怪我…當年武藝不佳,沒有資格隨母出府…”

“不…”阿柔雙目泛紅,卻又瞧著麵前男子笑了笑“你那時也還是個孩童,就算會些武藝又怎麼…”

男子搖了搖頭,正聲道“當年我怎麼說也是太子,如果舍身出麵相救,就算青山派沒了,令尊狄天雷也不會…”

阿柔趕忙搖頭“不要如此怪自己,你的心意我領了,可這師門有難,他們又怎會苟且偷生?”她說著伸手摸著男子麵頰“這些年也苦了你了,你母親不也因為這事…”

男子眉色一皺,似不願提起這事“她也是深有苦衷…青山派乃幾百年的武林大派,與不得道門、古禪寺鼎立江湖,可也是這個百年的大門派,拒了朝廷的招安,慘遭...”

“慘遭屠戮,滿門被滅,門派上下三千多人,凡習武者,無一人幸免,那一役殺了三天三夜,青山四傑戰死三人...”阿柔眉色生寒,恨恨道。

“朝廷的天下大同一統武林的國策確實殘忍了些...”男子歎了口氣。

“何止殘忍?簡直就是惡鬼的行徑!你又不是青山派的人,當然不明白這裏麵的痛楚。”阿柔冷笑道。

“我如何不是?”男子苦笑搖頭,“就算長孫府和青山派分道揚鑣,可阿母也是為青山派不惜與那人決裂,她去世前還始終掛記著師門,最後鬱鬱而終...”

阿柔聽得一愣,心頭軟了七分。“柔兒,如若我來定這國策,卻是萬萬不會做這殺伐屠戮之事。”男子歎氣道“阿母也是青山派的四傑之一,她也希望這百年大派可以延續下去,世間青山,正氣長存...如今的江湖,卻是宵小當道,汙濁不堪...”

阿柔聞言欣慰點頭,似找到知音,她隻覺麵前男子和自己著遇相似,幾年相處下來,頗有知己之感。

“對了。”男子飲了口茶,問道“阿柔,你還打算跟著二弟麼?”

阿柔肯定般點了點頭。

“我那二弟,整日抱病不出,心中卻是對這天下大事頗為關心,聽說近日還在流球做起那養兵的事…”男子說到這裏,緩緩搖頭“他整日胡作非為,你也要陪他胡鬧麼?不如來我將軍府,我二人一起…”

阿柔堅定般搖了搖頭“少主對我有養育之恩,我不能離開他。”

“縱然他犯下滔天罪行?”男子眉色轉沉。

阿柔點了點頭,“不錯,縱然如此,我們也是結義金蘭,生死不離。”

男子看著對麵人,不免心生悲涼之感,“那…那如若以後我二人反目成仇,爭奪天下呢?你幫誰?”

阿柔聽得一愣,過了許久才緩緩道“我…我也不知…”

男子聽得卻是欣慰般笑了笑,“罷了,我也不逼你了,可不知今日一別,何時再見…”

阿柔見男子轉了話語,心頭大石落下,笑道“你若想我,幹嘛不來看我?”

“嗬!我去流球麼?怕是二弟不高興。第一時間更新”男子無奈,搖頭苦笑。

“那…”阿柔抿著嘴巴,片刻才脫口道“那我去找你可好?”

男子一愣,趕忙點頭“甚好,那到時就恭候大駕了。”

阿柔還欲多言,忽然樓中酒客漸漸多了起來,她礙於麵子,不好說出難言之事,片刻站起身來“乾哥,那…那我走了…此番多謝你陪我尋父。”

男子笑了笑,也起身送她“與我客氣可是無趣?一路上好生保重,無論何時需要我幫忙,李某聽候吩咐。”

“你這人…”阿柔知道對方是討自己歡心,卻又聽得高興,不去點破“好,告辭了。”

“嗯。”男子點了點頭,送女子出樓。

遠處鳳眼道士聽罷,心中冷冷笑著“太子殿下都這個節骨眼了,還有心情找女子開心。”他想著飲口茶水“如今大唐玄武之變已過十幾個年頭,老皇帝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膝下十四子,誰又能擔著大任麼?不…應該叫殺出重圍…”他笑了笑又盤算起今後去處,“要說皇位著落,得從文德皇後所出算起…她生前一共有三子,太子李承乾性格剛強大氣,卻不夠心狠,難效聖上當年玄武之心。二子李泰有些心機,可是整日不露麵於世,與權貴交往不深,隻怕也難堪大用。老三李治麼…孩童心性…遲早要在這奪嫡的大事中淪為踏石。”道士幾念道破天下大勢,“剩下幾個皇子大部都是窩囊廢。第一時間更新嗯…還有李祐李恪…李恪聞言是治國大才,用兵如神,騎射文武不在當今皇上之下,不過門客眾多,老夫要去也難討幾碗酒水。而李祐卻一心想要爭這天下,可是手下沒有幾個大將…”道士眉色一轉“不如去投他…”想罷,大袖一擺,丟下茶錢,出了樓去…

半個時辰前,安慶都護南麵,三人行在路上。

“少主,你這麼跟著阿柔,不怕她發現麼?”一白袍男子打趣道。

“無妨,我是擔心李承乾那廝給她下什麼套。”那位少主搖著折扇淡淡道。

另一黑衣侍衛行在最前,沉聲言著“李太子對阿柔的心意不知真假,跟著她瞧瞧也好。”

“哈哈。”白袍人拍手笑道“展雙你也擔心三妹啊,嘖嘖,阿柔好福氣這麼多人操心。”他說完看著那位少主“到底是自己妹子,終身大事如此多人上心。不過…”

“不過什麼?”那位少主笑道。

“不過以後翻了臉,不知如何是好。”白袍人搖了搖頭。

那叫展雙的黑衣侍衛也是沉眉“不如叫阿柔斷了此念?左右李承乾也配不上她。”白袍人聽了直笑的彎下腰“展雙啊展雙,忒的直腸子,這男女之事怎會如此簡單?”

黑衣侍衛回道“我也算半個和尚,男女之事自然不懂,可是阿柔如此下去,怕是傷了心。”

那少主折扇一閉,擺了擺手“造化,造化,這事還需阿柔自己決定,我們能幫她看著李承乾便好。”

“不錯。”白袍人笑道“如若那廝敢故意欺負三妹。”言者雙目生寒“哼,老子讓他將軍府雞犬不寧。”

那黑衣侍衛也是點了點頭,卻不答話。

忽然路上現出多人,怕是不下四五十,均是相圍遙觀,有些熱鬧。

“怎麼了?”那少主一愣。

“稍安勿躁,我去察看一番。第一時間更新”黑衣侍衛皺起眉頭機警起來。

白袍人看了身旁酒樓,足尖輕點,上了樓去“不必了,展雙,我瞧見了,是幾個官宦子弟打趣民家姑娘呢。”言者說著,語氣越來越冷,似有不悅。

黑衣侍衛聽了,雙眉含怒,回頭看了自己少主一眼。

“展雙,你想做便去做,我在這兒和羽生老實待著,不會有事。”那少主聽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這番情景,不免冷笑道。

“遵命。”黑衣侍衛行了一禮,足下一點,幾步入了人群。

“喲!哪來的賊廝!管少爺閑事!我爹可是….哎喲!”那領頭登徒子還未說完,便被黑衣侍衛一腳掃中,眾人隻聞腿骨炸裂之聲,均是麵露驚訝。

“哪來的狗東西,在都護府前撒野。”黑衣侍衛冷冷道,雙目寒光現出,掃了其他幾個打手般的下人,“還讓老子動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