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一)(1 / 2)

繆素見那鞋麵繡工精巧細致,針法考究,鞋底大小合適,想是用了實打實的心思,心中觸動,她輕輕接過繡鞋放在旁邊,那婦人緊繃著的神色頓時一鬆,她端了碗紫薯糜子粥,嚐了一口熱粥,緩緩道了句。

“好。”

三人正在其樂融融用膳,一名綠衣丫鬟踩著碎步走了進來,容貌清秀,她並未說話,先別有深意的看了眼那懷孕的婦人,那婦人倒也眼翹機靈,道了句有事便起身離開,待婦人離開後,丫鬟上前朝繆素屈膝行禮道

“少宮主,陛下晌午派人來傳旨命您回來後前去赴夜宴。”

“哦?”

“據說是鈺王殿下從西域回來了,陛下設宴接風洗塵,正巧皇後娘娘提起少宮主,陛下便傳來旨意命您前去赴宴。”

聞言,繆素移目看向秋濯,隻見她眸光閃爍,似從眼底浮上了一抹期待,喜悅…這種眼神,繆素盡收眼底,再熟悉不過,她收回目光,淡淡道。

“秋濯,待會兒你也去。”

秋濯神色頓時綻放異彩,幾乎是立刻起身,這是她從未有過的失態,拱手道。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備馬車。”

盡管繆素身子疲乏,卻不得不去赴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他們眼中,她隻是一介平民,可尊重不可僭越,繆素不傻拎得清輕重,即是進宮自然要儀容得體。

一番沐浴更衣後。

她坐在銅鏡梳妝台前,烏黑的長發在丫鬟巧手間穿越自如,不多時,綰起一個漂亮的驚鵠髻,鬢角發絲飄逸,圓潤的珠釵襯得繆素膚若凝脂,更顯烏發柔亮潤澤。

她挑了一件珍珠縐櫻花交領襦裙,白色內裳映襯她若有若現的鎖骨,此裙,既不華麗奪目,又不會過於素雅,甚好,為了防止白承瑾認出她的氣息,繆素特意塗上厚厚的胭脂,濃鬱的香氣透著豔俗的味道。

她戴上麵紗,美目光華巧轉,似攏了半世煙雨。

繆素剛到長春宮,便有一名太監前來引路,秋濯跟著繆素,二人隨著他七拐八彎,終於到了一座典雅的宮院前,抬頭隻見匾額上高懸著藍底黑字的“華清宮”三字。

華清宮中華麗的樓閣被華清池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不遠處站著三五成群的少女言笑晏晏,她們衣著華麗,妝容精致,應該是高官貴族的小姐。

平日裏見不到太子和鈺王,今夜齊齊都能見得到,難怪一個個精描細畫,打扮的豔麗奪目,萬一被太子和鈺王看上,豈不是一夜之間飛上枝頭做鳳凰,享盡一生的尊貴榮華。

宮宴設在樓閣裏,閣樓內,雕欄玉砌,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

繆素剛踏入宴席,一道灼熱的目光毫不加掩飾的投向她,抬眼便看見鈺王坐在距離上座最近的右側第一個位置,繆素腳步頓了頓。

此時人們陸陸續續的落座,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等待高居至尊之位的三人。

鈺王五官深邃而立體,那狹長迷人的桃花眼射出冷似寒冰的精芒,深不見底,似乎能看穿人心,高挺的鼻梁,殷紅的薄情唇勾起一抹邪魅的壞笑。

他懶懶的靠在座椅上,視線久久留在她身上不肯移目,跪在他身旁服侍的美人,身材凹凸玲瓏,容顏絕美,像他們這種身份,能夠跪坐著貼身服侍的不是通房丫鬟,便是寵愛的貴妾。

鈺王本就生的俊美無雙,身份又尊貴無比,坐在後麵的貴族小姐們臉頰浮著霞紅,春心蕩漾,殷切的望著鈺王,時不時垂首低語,她們知道,不管是鈺王還是太子,能成為他們的妾室便足矣為家族光耀門楣。

說起來,容貴妃有兩個兒子,長子鈺王,次子楠王,若說楠王得寵,那麼比起鈺王隻能算是相形見絀。

三年前,繆素無意中在霧凇樹下與他重遇,他一如既往冷酷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