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馬蹄恰好踩在馬車上,有驚無險躲過,卻又被匹飛奔的戰馬衝散了。
葉萩正要往小景尖叫的地方伸手,卻被一人拽住胳膊。
“噓!別出聲!”
回頭對上一雙淺琥珀的眸子,玄甲少年神色出奇的冷峻。等廝殺聲走遠了,這才拉著她在一處幹枯的草叢中藏住。
他臉上盡是鮮血和灰土,顯然受傷不輕,呼吸聲急促而沉重。
“你有沒有武器?”他突然問道。
葉萩想起金欒修給的那把匕首隨身帶著,重重點點頭。
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腳步聲逼近,果然有人持刀尋來。
匆忙間沒有掩去行蹤,想必被這些經驗老道的馬匪看見了破綻。
少年咬咬牙握緊手中長劍,低聲道:“往北跑!那裏有片廢堡可以藏身!待會兒我……有人尋你!”
葉萩猶豫片刻,看他執劍的手上滿是鮮血,呆呆點點頭,身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別發愣!沒什麼好怕的,流寇而已!”少年的眸子在星光下發亮,“看我動作,抓住時機就跑!”
說罷突然將她推在地上,用披風蓋住。草叢的陰影下隻剩一片漆黑。
少年則立即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馬匪大喜,紛紛吼叫著策馬趕去。
不一會兒馬蹄聲遠去,夜幕下隻剩模糊不清的輪廓晃動,很快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葉萩掀起披風一角望去,深呼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來不及感受恐懼和傷感,口中血腥突然一陣陣湧上來。
不行,若是死在這裏,別說回去,恐怕隻會變成一縷幽魂!
寒冷的空氣令思緒漸漸清晰。她抬眼望了望燦燦星漢,看見了那顆最亮的星子,咬咬牙邁出腳。
不知走了多久,果然在星月的照耀下,遠遠的有片建築的剪影顯露出來,如同海市蜃樓。
得救了!葉萩加快了步伐,卻聽得幾十米開外有人厲聲嗬斥:“快說!人在哪?”
竟是幾個馬匪綁了一個身形渾圓的中年男人正在逼供。
那中年人戰戰兢兢幾乎縮成一團,嘴卻不服軟:“你們這些居然劫掠鏢局!壞了江湖的道義,背信棄義!”
馬匪聞言大笑起來:“別裝了姓曲的!還以為大爺們這麼好騙呐!老實將那人交出來,興許爺們一高興,還能饒過你這狗官一命!”
那中年人正是夏國使團的正使——曲庸。
曲庸聞言最後那口氣終於也軟了下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人在哪!一路上都是蕭國的人護送……我身上有些錢,都給你們!”
“呸!”馬匪冷哼道,“那丫頭的命可值好幾座城池!你若不說,我先把你這能說會道的舌頭拔嘍,再送你回星煌見那狗皇帝!”邊說邊將刀刃在袖口上摩擦。
曲庸身為正使代表的可是夏帝的臉麵,若是在蕭國境內出事,這次的盟約就算告吹了!
葉萩瑟瑟躲在亂石堆裏,看著身邊的石子突然靈機一動。
曲庸縮成一團碎碎念著,突然隻聽“吧嗒”一聲,在曠野上十分清晰。
不一會兒又一聲,卻始終判別不了源頭。
馬匪麵麵相覷還未有反應,曲庸倒十分配合得三叩九拜,口裏殺豬般嚎哭:“來的是神還是鬼!若是神請救我一救!若是鬼……誒呦!你們也別來找我呀!小的是對不住你們,但也不能全怪我呀!”
他的哭喊聲抑揚頓挫又十分尖利,十分能渲染氣氛。
馬匪似乎害怕起來,還是四散巡視。
一人往石堆中看了看,見一抹亮白的衣角閃過。
葉萩一慌,本來發軟的腿腳更是一個不留神踩在石上。
“不是鬼!是人!”那人不知是喜還是懼的喊起來。
這下馬匪都圍繞過來紛紛聚攏。眼看幾條彪形巨影漸漸靠近,葉萩縮成一團閉眼默念:
青鯉十三,我要死了你的計劃可怎麼辦!還不快救我一救!
突然聽得嗖嗖幾聲響動,隨後是重物落地之聲,繼而萬籟俱寂,就連曲庸的哭天搶地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