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3 / 3)

“哪裏是亂說?難道夫人擔心我,還是假的不成?”

甄好沒吭聲。

她眼角的餘光瞥過旁邊人,那些丫鬟下人都在旁邊,枝兒離得最近,她分明是在其他人眼中看見了幾分挪揄,就連裴淳,都小心翼翼地從屋中探出腦袋,遠遠看著這邊。

他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卻知道兄嫂正在打情罵俏。

甄好瞪了枝兒一眼,枝兒才忙不迭地帶著丫鬟們跑了。

沒人看著,甄好才總算是冷靜了些。她想起裴慎以身試藥的樣子,心裏頭那點異樣又咕嚕咕嚕冒了出來。

換做她爹,都不會有裴慎這麼信任她的。

甄好小聲地說:“你既然知道我擔心你,下回就不準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心中有把握,並非是開玩笑。”

甄好抬頭瞪了他一眼。

裴慎立刻改口:“夫人說的是,我都記下了,絕對不敢忘。”

甄好這才滿意。

“再說,若是我沒了命,夫人可就成了寡婦了。”他慢吞吞地說:“唉,靖王還在這兒呢,我可不放心夫人與靖王兩個人待在這兒,沒有我在一旁看著,夫人萬一被靖王那混賬給欺侮了怎麼辦?我的命向來硬,就算是為了夫人,也不能就這麼去了。”

甄好:“……”

她小聲罵了一句:“沒羞沒臊。”

“我說的分明都是真心話。”

“……”

“夫人若是原諒了我,不如將我頭上這口碗拿下來,若衙門裏來了人,我這臉可就丟盡了。”裴慎道;“夫人再生氣,不如等到了晚上再罰我,可讓我在外人麵前留幾分麵子。”

他頭頂碗中的水咣當咣當的響,響得裴慎也心驚肉跳的。

甄好這才白了他一眼,這才抬手把碗拿了進來。

她躊躇了半晌,這又說:“下回再有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你心中有了打算,你也要先和我說一聲。”

“夫人?”

“若是你不與我說,我心裏頭就會擔心你,今天當真是把我嚇了一跳。”甄好坦誠地道:“我不想你出事,也見不得你出事,你說也不說一聲,別想就這麼把我給撇下了,若是再有一回,下回我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裴慎應了下來,又多嘴問了一句:“不然夫人還想要如何罰我?”

甄好想了想,說:“我要讓你在鬧市口罰站,讓全城的百姓都看見,還要把靖王也叫來,讓他也親眼見到你丟人的樣子,等回了京城,靖王就會將此事宣揚的人盡皆知,連宮中的皇上都會知道。”

裴慎:“……”

裴慎心中慶幸地想:幸好,京城裏可有不少人都知道他是個妻管嚴了。

“你要是再不聽,我就改嫁。”甄好說。

裴慎:“……”

裴慎是當真不敢了。

他訕訕地找了個官府事務繁忙的借口,忙不迭走了。

……

等謝琅再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懷州城裏頭的百姓的毒都已經解了。

他聽說這件事情,都已經是許多日之後,因著前段時間去與外族打了一場,他並不在城內。等他一回來,便聽底下人說了此事。

裴慎那日以身試藥的場景,被底下人複述了一遍又一遍,謝琅聽完,心中還有些驚訝:“你是說,裴慎他親自試藥?”

“是啊,那解藥還是另一種毒藥,裴大人找不到其他人試,大家也不敢試,他竟是親自喝下了被下毒的井水呢!”底下人說起來的時候,還滿臉的驚歎:“原先看裴大人的模樣,大家還以為裴大人其實也是不情願到懷州來的,可是沒想到,原來裴大人竟然是這麼好的人!”

謝琅眼皮跳了跳。

要不是底下人說的信誓旦旦,他當真不敢相信這事情是裴慎那個黑心家夥做出來的。

謝琅在心中嘀咕:看不出來,裴慎那人做人不怎麼樣,做官倒是個好官。

他急匆匆整理了一番儀容,便出門去找裴慎。

出門一看,那才是稀奇了。

他去外麵打了一場仗,出生入死的回來,懷州百姓對他態度卻沒有發生多少變化,可對裴慎,那可是天翻地覆!他隻見裴慎在街上走了一圈,一路見著的每一個百姓都與他打招呼,擺攤賣菜的小販往他懷裏送菜,豬肉攤子的老板豪爽地割下了一大條豬肉,一路走來,裴慎懷裏頭抱得滿當當的,要不是他一路拒絕過來,差點連謝琅與手下都得幫他抱東西。

懷州百姓們冷淡的時候是當真冷淡,熱情的時候也是當真熱情。

謝琅見了,心中酸溜溜的。他為懷州擋過刀,他為懷州流過血,哪回不是出生入死,別說懷州百姓們的一塊肉,連棵菜都沒嚐過!

裴慎與他一塊兒回了衙門,把東西交給了下人,而後才整理好儀容,正色道:“靖王殿下此次出去,可有什麼收獲不成?”

謝琅頷首,張口要與他說什麼,目光卻又被他的動作吸引了過去。

隻見裴慎狀似不經意的理了理衣襟,理了理袖口,而後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一般,主動介紹道:“先前靖王殿下不在的時候,懷州出了些事情……靖王殿下應當也是已經聽說了,我夫人憐惜我,特地為我又做了一身新衣裳。”

謝琅:“……”

裴慎感歎道:“我也與夫人說過,讓她不必如此辛苦,這回她也出了不少力,最應該好好休息才是,可我夫人偏偏不聽,讓我也我心疼的很。”

謝琅:“……”

裴慎狀似不經意地又提起:“我夫人一針一線,親自為我縫的,穿著的確是合身舒服的很。靖王殿下來的匆忙,恐怕也沒來得及把京城裏的繡娘帶上吧?隻是打仗多艱苦,靖王殿下應當也已經習慣了。”

他在“親自”上加了重音,生怕謝琅沒注意。

謝琅如鯁在喉,好半天,才總算是將胸口這點不甘咽下,隻當做自己什麼也沒有聽見,重新與他說起此次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