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沈舒雲將書房收拾出來給寧晚住——他家是兩室一廳的,一間裝成了主臥,另一間則被裝成了很大的書房。書房裏頭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折疊床,沈舒雲將這張床打開來,抱來被子和枕頭,又打掃了下書房,而寧晚則蹲在地上收拾他帶來的衣服。
沈舒雲看到寧晚從行李箱裏拿出一件件價值不菲的衣服,突然想起來撞車時寧晚開著的是一輛保時捷,心下頓時起了疑,不由問道:“寧晚,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我記得,你上次開著保時捷……”
寧晚被噎了一下,但他反應極快,立刻接口道:“我是給老板開車的,那天老板正好要我開著車去接他,結果在路上就被你撞了,沒接成老板。老板急著用車,等了那麼久都沒等到人,一生氣就把我開了。”
沈舒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順勢為寧晚解釋道:“那你一個月工資應該也不太低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買衣服追潮流,有個詞叫什麼來著……哦,對,月光族,你應該就是吧,每個月都攢不下來錢。但你也不能總是花錢這麼大手大腳的,還是要把工資每個月都存起來一部分,以後有什麼急事才不至於太難堪。”
寧晚心底鬆了一口氣,忙笑彎一雙眼睛,應他:“雲哥,我會的。”
隔天早上,寧晚是被一陣煎蛋的香氣叫醒的。
其實寧晚沒有吃早餐的習慣,他母親還在的時候,每天會親自叫他起床,偶爾還會親手為他做點簡單的早餐。後來,寧晚搬出寧家主宅,自己到公寓去住,七八點鍾就要出門上學,請的阿姨都是早上九點來收拾屋子,沒有人為他弄早餐,他索性也就不吃了,漸漸他的早餐就變成了一杯咖啡。
寧晚翻身起床,踩著拖鞋從那間對他來說有些狹小的房間出來,正趕上沈舒雲將煎蛋鏟出鍋。煎好的蛋被夾進麵包片裏,沈舒雲又放了火腿片和西紅柿片,一刀下去,將麵包對角斜切成三角形,就做成了一頓最簡單的早餐。
沈舒雲把三明治端出來放到寧晚麵前:“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隨便做了點,你將就一下。”
“你呢,雲哥?”寧晚看沈舒雲沒有要坐下來和他一起用早餐的意思,便開口問道,“你不吃早飯嗎?”
“我帶在包裏了,路上吃。”沈舒雲將手背到後麵去解圍裙,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鍾,“我快晚了,現在要出門了。”
寧晚也看了一眼時鍾,見時針剛剛走過了數字六,不由驚道:“七點都不到,你怎麼就要去上班了?”
“沒辦法,今天正好輪到我去看學生早讀,”幾句話之間,沈舒雲已將圍裙脫下,將掛在一旁的毛呢外套穿在身上,走到門口去換鞋了,“也就需要看早讀的時候才去這麼早,平時七點半去就可以的。”
沈舒雲擰開門把,眼見就要出門了。
寧晚伸著脖子喊他:“雲哥!”
沈舒雲的頭微微一側:“嗯?”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也行,正好我們晚上可以一起去超市逛逛,買點你喜歡吃的菜。”沈舒雲揮了揮手,“記得五點來啊,別遲到了,我可不想在大風裏幹站著等。”
“一定!”
等沈舒雲走了,寧晚慢悠悠地吃完三明治,才拎起外套下樓。他拿出褲兜裏嗡嗡作響的手機,按了綠鍵,就聽電話那頭恭敬的聲音傳來:“寧總,請問今天早上去哪裏接您?”
寧晚回司機:“不用了,這些天早晚你都暫時不用來接我了,就在公司待著吧。”
掛了電話,寧晚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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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剛過,寧晚就從公司裏出來了,他伸了個懶腰,揉著酸痛的脖子,坐上了出租車。他這幾天坐出租車的次數加起來都快比他過去一年還多了:“去市三中。”
寧晚想起沈舒雲,唇邊又不由帶出些笑意來,他想,雖然他做著這些與過去的習慣全然不同的事,卻一點都不覺得勉強——因為這些都是和沈舒雲有關的,所以每一件事都好像是帶著蜜意的。寧晚看著窗外漸漸陌生的風景,改口對出租車司機道:“師傅,麻煩你開到離三中最近的一家花店,我在那裏下就好。”
今天天氣這樣好,叫他想帶一束花,送給沈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