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遣見蘇宣玉說完話就不動了,提醒道:“皇上,把香敬上,就去用膳吧。”
蘇宣玉回過神來看看他,起身把香□□香鼎裏,正要往外走時,又猶豫了,“蘭遣,你還要跪到午時嗎?”
“嗯。”
蘇宣玉還想說點什麼,但卻沒什麼可說的,這麼多年,該勸的他都早已勸過無數遍了。想想還是隻能提步往外走。
走到門口,蘇宣玉心裏卻泛起一陣無力感,難道要放任蘭遣這樣下去,什麼也不做麼?
一回頭,蘇宣玉就看到牌位上刻的蘭袁氏,一張蒼白、美貌的臉出現在腦海裏,說著:“殿下,妾身就把遣兒交給殿下了,不盼他能爬到萬人之上,隻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
蘇宣玉閉起眼。他沒做到,若蘭遣一直把心裏的愧疚背負下去,那就不算好好的活著!
再睜開眼時,蘇宣玉已毫不猶豫地跪到了圓蒲的另一邊,眼睛直直看著前麵的他一直無顏麵對的牌位。
蘭遣詫異的望過來,以往蘇宣玉在相府的時候敬了香就會離開,從不願多呆,今天是怎麼了?
“你做什麼?”
蘇宣玉頭都不偏地回答道:“既然我說什麼都不能阻止你虐待自己,那我就陪你一起,你跪多久我跪多久!”
蘭遣挑挑眉,看蘇宣玉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也沒再多說什麼,心道,一個連走路都嫌累的人能堅持多久?
沒人再開口說話,祠堂裏就靜了下來。沒一會兒,蘇宣玉膝蓋上就傳來一陣麻麻刺刺的疼,他已經很多年沒給人下跪過了,對於懶慣了的他來說,陪蘭遣跪上兩個時辰的確是件難事。
但蘭遣如果以為這點疼痛就能讓他退卻,那蘭遣就錯了,他以前愛偷懶,遇事就往外推,因為那些事都不是他認為必須做的,隻有蘭遣,是他不能也不會推卸的。
蘭遣沒料到,蘇宣玉居然真的一聲不吭地跪了將近半個時辰,若不是不時看到蘇宣玉咧咧嘴,揉揉腿,他還真要以為蘇宣玉也經常這樣跪了。
“皇上,累就起來吧,你經不起這樣跪的。”
聽到蘭遣的聲音突然響起,蘇宣玉驀地挺直腰板,逞強道,“不用,我說能堅持就能堅持。”
“那臣叫人把飯菜端來,你還沒吃早飯,怕是……”
“在祠堂吃東西是對先人不敬,我再餓也等跪完再吃。”蘇宣玉直接打斷蘭遣的話,明明白白地表達,即使餓肚子也要跪下去的決心!
“皇上這是在威脅臣?”
“是!”
蘇宣玉毫不掩飾地回答,卻不敢看蘭遣的臉,光從呼吸聲他就能聽出蘭遣很生氣了。
蘭遣壓抑著怒火,瞪了蘇宣玉半晌,才冷哼一聲,道:“你愛跪就跪著!”
然後,祠堂再次恢複了安靜。
蘭遣定定地跪著,像一個不動的雕塑,連頭都沒偏過一分,眼睛盯著前方,卻用餘光注意著蘇宣玉搖搖欲墜的身體,生怕他下一秒就砸到地上。
蘇宣玉左右晃了兩下,又吃力的穩住自己。他很少有堅持要得到某種東西的時候,蘭遣也很少有不幫他得到他堅持要的東西的時候,可偏偏在這事上兩人都抵死不會讓步。
祠堂裏除了燭火“嗤嗤”的聲音,就隻剩下蘇宣玉體力不支的粗重喘息聲,他不知道已經跪了多久,隻感覺雙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就在蘇宣玉默默叫苦時,卻聽到蘭遣一聲輕歎。
“宣玉,你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