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餘好奇:“有什麼罪?”

純蘭耷拉著腦袋:“婢子一時不察,叫娘子的鬥篷破了個洞。”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

“是你弄破的?”

“不是。”純蘭抬起頭,看了眼阿餘便又垂下眼去,悶悶地又說了遍,“不是。”

阿餘猜出是為什麼了,“那與你何幹呢?幹嘛認罪。”

純蘭滿臉懊惱:“是婢子的疏忽,也沒好好翻檢一下就把衣裳從浣衣局取了回來,再折回去質問她們咬死了不承認,婢子說不過她們,便又轉去尚功局,想尋個女史先把破洞給縫補上,可……”

她口舌並不伶俐,倒是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

阿餘笑了笑:“可她們沒管?”

“也不是不管……就是……”就是拖著不給弄,說是臨近新年,各殿的主子都送了布料才裁製新衣裳,尚功局忙都忙不過來,實在勻不出人手來給她補衣裳。

不過也不是就不給縫補。

就是要排隊。

以現在的活計才看,少不得要等上幾天呢。

“娘子統共就兩件鬥篷替換著,若是這件擱在繡坊裏,怕是要耽擱娘子穿,所以婢子就把鬥篷給拿回來了……可婢子手腳粗笨,不擅針線……”

見純蘭睇過目光來,織花接口道:“婢子倒是會些針線,可這鬥篷不是尋常料子,一個不小心,怕是反倒會毀了一件好衣裳。”

祿國寬裕,對後妃也大氣,雖說阿餘位份不高,份例裏的東西也不多。

但拿到手的也都是好東西。

就說這件鬥篷,勾破了一個小洞,若是有手藝的繡娘,幾刻鍾就能補好,還瞧不出一點痕跡來。

可若是不擅此道的,補是能補上,但難保不會留有痕跡,要是叫人一眼就看出是補過的,那不但是衣裳毀了,那這衣裳主人的麵子也毀了。

堂堂後妃,身上的衣裳卻是縫縫補補的,多丟人?

事實上,這後宮裏的低位妃嬪們,多少都會縫補衣裳,畢竟好東西就那麼幾件,她們也不可能勾破一件就丟一件,就算報上去尚功局就能再送新的來,可要是你不受寵,那還是要等著,這一等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可在新衣裳送來以前,總要先有那麼幾件能替換著穿,所以若破的不嚴重,一般都會先拿去尚功局修補修補。這事大家心裏都清楚,但麵子上不能露出來。

怎麼也不能穿著有補丁的衣裳出去。

挺簡單也挺尋常的一件事,可到阿餘這就麻煩了。

還能因為什麼呢?

因為她見不到聖人,又被薛賢妃特別關照了唄。

其實自從她稱病撤掉綠頭牌後,宮裏的各處都都開始對她這不上心了,缺這少那的情況屢見不鮮。

所幸原先的毛有餘帶了不少銀子傍身。

如今她四處打點,倒不至於過得太慘,可因為有薛賢妃的關照,也不能過舒服就是了。

更何況銀子就那麼多,越花越少,她也是愈發捉襟見肘。

隻是阿餘從不在意罷了。

這邊,織花從純蘭手裏接過衣裳,正對著那小小的窟窿研究呢。

阿餘擺擺手:“你先起來吧,不是什麼大事。”

織花順手把純蘭扶起來,也是有些發愁:“不過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娘子又素來畏寒,披著鬥篷都不見得暖和,如今少了一件替換,屬實有些麻煩。”

“那就這麼穿著吧。”

“娘子怎麼能穿破衣裳出去?”

“可我也不能凍著吧?”阿餘從懷裏掏出幾顆吃剩的蜂蜜栗子,閑閑地吃起來,“估摸著過幾天皇上就該召我侍寢了,從福熙閣到長生殿可不近,那春恩小輦又四麵漏風的,我可得穿暖和點。”

織花更糊塗了,“皇上若召您侍寢,您便更不能穿破衣裳了啊。而且……您怎麼知道聖人會召您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