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婉被老太太下令,必須給杜清歌磕頭賠罪。
如此恥辱,對她來說,比要了她性命還要痛苦難受。
回到汀蘭苑後大哭了一場,把一雙眼睛哭的核桃似的,滿心埋怨祖母竟答應下來,讓她去給杜清歌磕頭賠罪。
大太太沒法子,隻能再三安撫,“……不過是去賠罪,總好過去大理寺被人恥笑吧?”
“不過是個賤人,我卻要給她跪下賠罪,讓我以後如何做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也瞧見你祖母和你父親的態度了,若是你不去賠罪,如何息事寧人?難道你想此事被傳的人盡皆知?”大太太深深歎氣,心中雖然氣惱,卻也沒辦法,一時歎道,“這次倒是給我提了個醒,本以為許姨娘愚蠢,誰知道她竟如此伶牙俐齒,就連老太太最後都沒話說了,看來,我確實小瞧了許姨娘,一直以為她蠢沒腦子,往後絕不能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這次許姨娘的厲害大太太確實是見識到了。
不可掉以輕心,更不能再犯這種小兒科的錯誤了。
杜清婉哭了半個晚上,夜裏哭累了才睡著,大太太才稍微安心些。
秋梧院那邊,杜清歌喝了湯藥,一直燒的迷迷糊糊的,也是到了後半夜才退燒,隻是人一直沒醒過來,許姨娘壓根不敢合眼,一直守在床榻邊,一直到五更天,她才迷迷糊糊聽見杜清歌啞著嗓子要水喝。
許姨娘忙命人端了溫水,親自給杜清歌喂了幾口。
昏迷這段時間,杜清歌一直陷入夢境一般,總是想起前世王婉怡和季玉恒的種種,說來也怪,這種時候,她想到的不是仇人季玉彥,也不是前世的爹娘,竟然是季玉恒……
醒來後的那種心情,實在有些微妙。
“你可算是醒來了,真是急死娘了。”
許姨娘眼看著杜清歌睜開眼睛喝了半碗水,一顆心才算是落進了肚子裏。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心焦而死了。”許姨娘一手輕輕撫摸杜清歌貼在額間的秀發,一手拉著杜清歌還有些滾燙的手,心疼道,“昨兒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便成了這樣。”一時又惱火道,“杜清婉真真是歹毒,雖說是親姊妹,卻下此狠手……”
杜清歌隻覺得腦袋還有些發沉,身子輕飄飄的。
冬天池水冰冷,確實也是凍著了。
聽許姨娘這般說,她立馬坐直了身子,“您都知道了?”
“怎會不知?你回來便昏迷了,好好的人突然這樣,我能不過問嗎?”許姨娘拿著帕子替杜清歌擦手,心裏別提有多心疼了。
“您去找祖母了?”杜清歌心裏有些慌,怕許姨娘又把這事情嚷嚷的人盡皆知,雖然她也想要懲罰杜清婉,但是這個時候毀了杜清婉的閨譽,絕不是上上策。
“找了,這樣天大的事情我怎能不去找你祖母討要說法?”許姨娘心中到底還是不滿意,一時冷冷道,“人家畢竟是嫡女又是長女,後台硬,關係多,有親娘撐腰,有親祖母撐腰,你父親聽說此事會連累到杜家的名聲,便也不打算去大理寺說理了,隻說這是家事,在家裏處理便好。”
杜清歌聽到這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現在還不是毀了杜清婉閨譽的時候,雖說這次杜清婉想要殺人滅口,行為可恥,但她才答應了要和季玉恒聯手對付季玉彥,這種時候,杜家內部絕對不能出問題。
呼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知道您肯定想讓祖母懲戒大姐,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好,不過這事情也不急於一時,她是長姐,毀了閨譽,對我和弟弟都沒好處。”
許姨娘雖說咽不下心口惡氣,不過見女兒好了,心頭那股惡氣也就漸漸鬆了幾分,摸著杜清歌的臉頰道,“娘就是氣不過,嫡女就能亂殺人了?這次你是僥幸被人救了,若沒人救你呢?你豈不是……”
那個“死”字到了嘴邊,終究嫌晦氣沒說出口,隻歎氣道,“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家裏什麼都沒有聲譽重要,杜家世世代代積攢起來的聲譽,不管天大的事情,他們都想壓一壓,隻是苦了你了,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我沒事,我真沒事,您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杜清歌微微笑著,心裏頭著實高興,許姨娘總算是長進了不少,這樣,她也能放心了。
“不過,這個虧咱們也不能白吃。”許姨娘眼睛一亮,頗有些得意道,“你等著吧,明兒杜清婉肯定來向你跪著賠罪。”
“跪著賠罪?”
杜清歌有些詫異。
許姨娘立刻壓低了聲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你祖母和大太太想讓咱們吃啞巴虧,我可忍不了,犯錯的人,憑什麼這樣輕而易舉就能逃脫?當初你不小心將你祖母撞入花池之中,不也跪了多時?又是閉門思過,又是罰了抄佛經,更是讓闔府丫鬟婆子私下裏說了好些天,這次你被杜清婉推下水,我不能忍氣吞聲。”又語重心長說了一句,“不是娘不能忍,隻是這次人命關天,我真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