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念頭甫一冒出來, 慕芷蘿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
麵龐脖子一圈緋紅，跟烤熟了的紅薯似的，她扭頭靜靜地等待雪宥的回音。
比如問“什麼方法”之類的, 好讓她順理成章繼續講下去。
但少年長睫合攏, 呼吸平穩, 半晌沒有發出丁點兒聲音。
雪宥——睡著了？
目光緩慢勾勒他在黑暗中的輪廓剪影, 麵部銳利的棱角被暗色模糊不清，慕芷蘿也不知心中縈繞的情緒是慶幸還是遺憾。
然後她窩在被子裏, 用很輕的聲音，又像是夢中囈語：“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雙修？”
話音未落，周雪宥的呼吸仿佛被打亂了一瞬。
停滯、急促。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慕芷蘿也不可能注意到旁邊人微妙的動靜變化，她隻當他是睡著了，還是不要打擾他休息為好。
其實她也不確定雙修這個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隻是憑借當初洛瑤纖傳給她的心法口訣, 她勉強能摸索出來一點兒關竅。
但是她心裏又怕, 要是雪宥不能恢複提升, 反倒是被她“吸幹”了，可如何是好啊？
“嘻嘻……”
床上的少女不由泄露出幾聲猥瑣的笑聲, 她連忙伸出手捂住嘴巴憋笑。
因為她想象不出雪宥被榨幹的樣子，她也想象不出自己欺壓雪宥的樣子。
還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強自定了定心神, 枕著腦後綢緞般柔軟的烏發，慕芷蘿屏氣靜聲、小心翼翼地向著外側安寢的少年靠近。
一條手臂輕輕橫放在他的胸膛, 她把腦袋歪在少年肩膀旁側，用很小聲的音量，在他耳畔道了句：“晚安，雪宥。”
……
感知到身旁的人腦袋一點點變沉, 周雪宥方緩緩睜開雙眸，他之前根本沒能睡著。
鬧了一個晚上之後，她終於能安穩進入夢鄉，他才感到稍許放鬆。
至於她方才的提議。
雙修。
隻當童言無忌吧……
真雙修起來隻怕倆人今夜徹底不能休息。
她真是……在想什麼呢？
周雪宥側過臉，凝視著女孩酣沉的睡顏，嘴角不著痕跡地彎起一縷淺笑。
他低下頭，動作輕緩地，似怕吵醒她。
雙唇在她的唇瓣淺淺挨了一下。
“第三十九次。”
少年的嗓音低沉動聽，學著她的口吻：“蘿蘿，晚安。”
有她在側陪伴的感覺，異常溫暖充實，也很不真實。
猶如再一次墮入九重台上無邊無際的夢魘。
如果這一切將是場夢，請不要讓他清醒過來。
他願在夢中沉淪，在夢中走向此生終結。
早晨醒來的時候，慕芷蘿在身旁摸了一手空。
她迷迷瞪瞪地抬起頭，眼皮還不太能睜得開，鼻翼卻一聳一聳的，似在空氣中嗅到了屬於食物的香氣。
揉了揉眼睛，拍了拍麵頰，視野中身著雪白勁裝的背影逐漸清晰起來。
少年束好了頭發，坐在桌前背對著她，身姿挺拔修長如竹。
她笑著喚道：“雪宥！”
周雪宥聞聲轉頭，對上女孩明亮微餳的眸子。隻見她麵頰睡得粉粉的，有如施了一層淡色的胭脂，發髻蓬鬆地披散在背後，鬢邊幾綹青絲拂過頰側，垂落在襟口之內。
堆酥凝雪的肌膚之下是隆起的弧度，正隨著呼吸慢慢起落。
他有些局促地撤開視線，柔聲說道：“蘿蘿，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