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宥的聲音……
慕芷蘿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聽。
兀自發愣間, 半壺花雕老酒的後勁恰在此時湧上腦門，她感覺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眼前不禁模糊了一瞬。
閉了閉眼, 手指輕輕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你！現在！不許動！”
一聲喝令過後, 慕芷蘿緩緩地將身子朝後轉去。
迷蒙慵醉的眼眸半斂, 調動視線凝聚向身後的人影。
少年白衣如雪, 夜風帶動他的發梢輕晃，立體的五官半隱在黑沉的夜色當中, 然眉目間透出一股淡薄的冷意不可忽視。
真的是雪宥！！
慕芷蘿的瞳孔頓時擴大了。
她張了張口，發呆兩秒後，身形晃晃悠悠地朝他走過去。
“你……”
想說些什麼，手裏卻取出傳音玉鏡，反複確認今日周雪宥門派會武的場次和勝負。
他、他不是應該在天宗嗎？怎麼可能跑到萬八千裏外的北荒城鎮呢？
“你真的是雪宥嗎？”
她歪著腦袋問，探出一根細白的食指, 要去戳弄少年的臉頰肉, 想要確認是不是幻覺虛影。
“……是我。”
周雪宥淡聲應著, 抬手將她伸過來的指尖捉住, 往旁邊挪開。
感受到他真實的觸碰後，慕芷蘿忍不住笑了出來, 神思如散在雲間，飄忽不定。
她半嗔半惱地笑問：“你跑到這兒來做什麼？你不是應該在天宗參加會武嗎？”
少年垂眸注視著她緋紅的兩腮, 頗有些心神不屬：“比試結束後來看看你。”
“看我？”
慕芷蘿皺了皺眉頭，低眸放空一陣, 不高興地嘟起紅潤的嘴唇，她用力推了他一下：“誰要你看我！我討厭你！我不想你來看我！你不知道麼？”
“……我知道。”
話音隱含低落，他將目光從她麵龐移開，發怔地鬆開手。
豈料少女忽然近前一步, 將柔軟的小手納入他的掌心，撒嬌似的左右搖晃，半醉半醒間笑得傻裏傻氣，“那你知道嗎……其實我……”
“我心裏還是喜歡你……”
說著說著，腦袋不覺欺近他的胸口，額頭輕輕抵在他的胸膛上，一副欲睡的模樣。
周雪宥眼底晦暗不明，僵硬的身體像根筆直的木頭杵在平地上。
他將聲線壓得很低：“我不知道。”
這句話像一記鞭子抽在她臉上，引起熟悉的疼痛。
話音未落，身前的少女猛地把臉仰起來，剔透迷離的眼瞳中恍惚有水光一閃而過，語氣裏滿是埋怨：“那你知道什麼？！”
“周雪宥是笨蛋……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你隻會說不知道！”
她心中微酸，眉心皺巴巴，扁著嘴道：“我討厭你……”
半張臉埋進了他的衣襟，同小貓兒般蹭啊蹭，似自言自語地輕聲呢喃：“你……偷偷跟蹤我……是不是暗戀我呀？”
隔了半晌，沒聽到回音。
慕芷蘿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驀地甩開他的手掌，緊緊揪住他的領口，昂首半眯著眼道：“我有方法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說完，“噗嗤”笑出聲來，纖薄的雙肩微微發顫。
他沉聲：“什麼方法？”
麵前的小姑娘卻不說話，隻攀著他的領子不停地笑，借著醉意笑得東倒西歪。
最後才神神秘秘地道：“你，把頭低下來點兒！”
周雪宥的眼睛片刻不離地望著她，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聞言俯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