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布裏斯穀以南北走向縱跨於帕米爾高原之上,陽光能照射入60米深穀底的時間每天不超過5個小時,此刻正當上午11點,強烈的光線籠罩著整個土城,空氣中塵埃飛舞,喧鬧的市聲撲麵而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上往來穿梭,好一派繁榮景象。
“嘿,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梵高口中嘟噥著。
“你以為應該是什麼樣?難民營嗎?”跟上來的薑沅說道。
“但也太違和了吧!”梵高搖搖頭。
甫一入城時,梵高便已經釋放出神念短暫掃視了一番這城市的規模。約有50餘平方公裏的麵積上,隱約區分為4個外圍區域加1個中心區域,以4條主要街道予以分隔,而在外圍區域那些密如蛛網的小路中,無數房屋建築鱗次櫛比毫無規則的坐落其間,映襯著中心區域那片開闊齊整的庭院群落,整個地方給人一種正在興起的中等規模城市的感覺。
此刻三人走在其中一條主要街道上,由大片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寬約10米,兩旁建築頗多,雖無高樓大廈,不過那充斥了各種異次元風格的建築與人,卻令初臨者目不暇接。鏤空的竹樓門廊上,衣著暴露的金發女郎橫躺於馬紮中抽吸散發濃濃白霧的煙袋;一名臂彎下夾著公事包的西裝男子匆匆跑過門廊前的台階,推門進入旁邊的巴洛克風格大石屋中;而緊挨著這棟建築的,則是形似地堡般的低矮圓頂,一條幽深通道在狹窄的入口後麵向下延伸,不時有高僅1米的侏儒男女自其中鑽出,迅即消失在街角;再往前一點,略微開闊的空地上,直徑超過三人合抱的粗壯槐樹突兀聳立於此,茂密的樹冠下掛著一個個小小樹屋,身形瘦削兩耳尖尖的人們正躺在裏麵,愜意的微微晃蕩著;透過樹冠,能看到不遠處的一個尖頂建築,最頂端鑲嵌著頗像大衛星的標誌,向四周輻射淡淡的銀色光芒;而在街道的對麵,黃土壘砌的土圍子中,許多人三五成群圍坐於不同的桌子旁,土圍的外壁上有規律的粘貼著無數手掌大的金箔,似乎構成了數十個英文字符,不過那種拚寫方式卻無法認出。
“那是阿茲特克家鄉餐館的意思。”薑沅說。
“好吧……”梵高聳聳肩。
大街上人群熙來攘往,形態各異的生靈懷著不同的目的或閑逛或趕路,有人頭生短短肉角,有人手長過膝,有人五官如陶俑,有人高瘦似竹竿,當然,正常外表的人類占了絕大多數,不過他們那些古怪的穿著打扮,卻給予梵高正行走在橫店影視城的違和感。
“外形怪異又無法幻化相貌的人,是否永遠不能從歸化區出去?”他問道。
“是的,”薑沅點點頭,“飛地中的人類,在漫長的歲月中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故發生基因變異,事實上地球人類也是在不斷的變異,隻不過你們依靠星球意誌的眷顧,總體上是朝著正常的方向進化,而他們,在殘缺不全的半位麵中艱難求存,能繁衍至今便已經算是天大之幸了,這也就是之所以那麼多人甘冒奇險回歸地球的原因之一……”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基因——也即是修行者所稱的血脈力
量——這玩意兒,目前地球人類所了解的真相不過管中窺豹九牛一毛。究竟是多數派同化少數派,還是少數派感染多數派,J.C.W.W.A中的頂級科學家也不敢妄言。所以,回歸者若不能改變基因,委員會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進入人類社會,即便那些獲準定居的幸運兒,比如說你那位名叫阿特爾的朋友,不也是被嚴令禁止與正常人類繁衍後代的麼?”
梵高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其實我覺得這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委員會敢於實行種族滅絕,也不能扼製住基因的流傳,除非殺光所有人類……”
“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委員會的大佬們,”薑沅看了梵高一眼,微笑說道,“所以他們隻是‘嚴令禁止’,而非‘嚴格清洗’……那麼,委員會定下這種製度,卻又多少顯得有些敷衍的執行,他們的意圖是什麼?”
“別問我,我可不知道。”梵高說。
三人沿街走著,梵高對街邊隨處可見的地攤頗有興趣,那些人們賣著各種東西,大部分來自地球造物,也有少許異界的小玩意兒,他們有一個共同點——沒有誰吆喝,隻是袖手而坐,一副太公釣魚的味道。
“這個多少錢?”梵高拿起一個有著“SONY”銘牌的音樂播放器。
滿臉豹紋的中年男人睜開閉著的雙眸,瞟了一眼梵高,伸出右手五根手指。
“5個結晶,”薑沅替對方解釋道。
“能值多少錢?”梵高皺眉問。
“唔……對外部世界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一文不值,不過若你有門路,把結晶賣給懂行的世家豪族,大約能兌換5萬美元吧。”薑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