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回來了，我的女人
我醒來了，躺在一個很陌生的地方。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有湖泊，有羊群，真的很美。這是天堂吧，我這麼想。
那我的雪、慧、百合、布、春香呢？她們怎麼沒有來接我？怎麼這裏看不到一個人？難道能進天堂的人很少嗎？你們在哪兒？回答我呀？
一個僧人來到我的麵前，我更是糊塗。
我問：“這是天堂？”
他含笑不語。
我問：“你是上帝？”
他仍是含笑不語。
我說：“不可能，從沒有聽說上帝沒有頭發。”
他依然是含笑不語。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還沒有死，這裏並不是天堂。
我問他：“這是哪兒？”
他笑了：“草原。”
我說：“我還沒有死？”
他點了點頭。
我有些不解：“那我問你話時，你為什麼要點頭？”
他笑了：“跟我來，我給你答案。”
我跟著他來到了湖邊，水很清，可以清楚地映出自己的影子。
他拉我坐了下來。
我說：“你該告訴是為什麼了吧？”
他說：“你先聽我講個故事好不好？”
我疑惑地點點頭。
他緩緩地講出了一個很淒美的故事，但是他的表情很平靜：“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他一直渴望能找到一份完美的愛情。因此他錯過了很多優秀的女孩，包括一個從小就和他一起長大的鄰家女孩。他很寂寞，也很痛苦。他始終都沒有找到自己的愛情，他很迷茫，最後他放棄了自己。他加入了一個黑社會，而且幹盡了壞事，因為他想借此發泄自己心中的苦惱。那個女孩對他一直都很好，而且一直在等著他歸來。他最後回去了一趟，那個女孩向他表白了。他們住在了一起，並且那個女孩懷有他的孩子。他很愛她，為了能給她買一個鑽戒，他把煙、酒都戒了；為了能陪她出去玩，他不得不每天隻吃一頓飯。但是他們還是吵架了，他氣憤下推了她一把，就是這輕輕的一推，那個女孩就從陽台上掉了下來。七層的樓高，他奔下時，她已經斷了氣。她就這麼永遠地離開了他，還有他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走了，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城市。他想盡一切方法來折磨自己，為此他來到了大沙漠。他見到了愛情樹，他跪在了樹下，他想懺悔，但他是永遠沒有機會被原諒了。他萬念具灰，削發為僧，他希望可以忘掉一切。但是不能，他每年還會去沙漠看愛情樹，還會想起她，想起他的孩子。但他始終都沒有被原諒，他自己不能夠原諒他自己。”
我有些難過：“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你吧？”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說：“那你現在還沒有忘記痛苦嗎？”
他說：“痛又如何，不痛又如何，愛又如何，恨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喜又如何，悲又如何。”
我想了想點點頭。
我說：“我真要謝謝你，不是你我可能就真的不可能聽到你的話了。”
他笑了笑：“感謝你自己吧！別人是救不了你的。”
我在他麵前跪了下來。
他慌忙將我扶起。
我說：“收下我吧。”
他笑了：“佛隻收有緣之人。”
我說：“難道我們不算有緣嗎？”
他笑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解地呆呆看著他。
他說：“你說的隻是今生的緣，而佛結的是永世的緣。”
我仍是不能了解。
他說：“人在輪回裏，處處有牽掛。”
我說：“我真的是誠心的，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能放開。”
他大聲笑了出來：“越是放的開也就越放不開。”
我說：“你不是被佛接納了嗎？為什麼我不可以呢？”
他說：“我今生緣已經盡了，而你還沒盡。”
我說：“我也盡了。”
他笑著盯著我的眼睛，我心虛地垂下了頭。是的，我不能夠拋開，我還有自己的兒子。
他說：“也許你在疑惑為什麼我這一個和尚還會跑到愛情樹下去吧？”
我點點頭。
他說：“每年都會有許多年輕人去那裏殉情，我是在補償自己的罪過。”
我說：“我沒有勇氣活下去，也許沙門才是我的歸宿。”
他說：“多想想讓你拋不開的東西吧，你會發覺你活下去的意義的。”
我說：“可是我沒有勇氣麵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