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沒誰注意鄭仁,甚至連話都沒聽到,依舊在相互爭執、對罵中。
“沈華都要死了,你們爭什麼爭!”鄭仁再次提高音量。
都說有理不在聲高,但這句話在很多時候,並不是這樣。聲音大一點,氣勢就足一些。要不就是鄭仁身後站著十幾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鏢,也能達到這種效果。
可現在醫生的氣勢,很難那麼足,這是沒辦法的事兒。
鄭仁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兩隻母虎側頭,虎視眈眈的看著鄭仁。
“你是誰?沈華好好的,怎麼就要死了!”中年女人怒吼道:“就是你們市一院為了死要錢,說什麼都不讓轉診!”
“還不是你,要不是你逼華子,能半夜跳樓?我那苦命的兒啊!”老太太說著,幹嚎起來。
亂糟糟的,鄭仁的頭一陣針刺樣的疼痛。
“不是不讓轉診,你現在簽字,已知曉患者患有主動脈夾層動脈瘤,家屬強烈要求轉診,並表示已知患者隨時可能死亡,出現一切後果自行負責。把這行字寫一遍,簽個名,隨時走,沒人攔著!”鄭仁聲音再一次提高,嗓子有點疼。
氣勢上壓倒對方,還站在道理上,鄭仁沒有輸的可能。
沈華的愛人訕訕的降低了音量,開始各種轉移話題。
鄭仁也是很無奈,患者都那樣了,兩個直係親屬誰都不幹正事兒……基層的工作,還真是難做啊。
這時候要有常悅在,那該多好。自己可以當大爺,把這麵的事情交給常悅。
誰去管她是怎麼處置的,反正到最後常悅能處置好就是了。
隻是現在,自己要衝上去了,鄭仁歎了口氣。
“沈華的親屬,你是他愛人?你是他母親?”鄭仁表情冷漠,語氣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直接問到。
“沈華病情很重,要下支架才能保住命,你們跟我來,現在做術前交代。”鄭仁說著,走到旁邊的屋子裏。
這裏有攝像頭,鄭仁先抬頭看了一眼攝像,見值班醫生已經把它啟動了,心裏微微放心。
坐在椅子上,有些涼。鄭仁卻顧不上那麼多,手指輕輕點著術前交代,腦子裏琢磨患者母親和愛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估計那個叫沈華的患者是受夾板氣的那種,一麵被母親逼,一麵被愛人逼,加上為人再慫一點,最後隻能跳樓輕生。
而兩個直係親屬,現在還在鬧。
這種事兒啊,是最麻煩的。
兩人吵架的時候,都擺出一副我為了沈華好的架勢。但涉及到責任、簽字的時候,基本上就沒人來了。
她們會有無數的疑問,這種時候,一定要攝像,留好所有證據。
一麵是患者在生死邊緣,一麵還要解決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看上去很荒謬,但這就是醫生工作的一部分。
隻是這部分工作,最是熬心血不過了。
鄭仁有些走神,還是梅奧好啊。吳輝捂著肚子從梅奧診所灰溜溜出來的身影,現在回想起來,是那麼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