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叨著,鄭仁沉默做著手術。
鄭仁懷疑,蘇雲這貨是困蒙了,不說點什麼,怕是下一秒鍾就會摔倒在泥水裏,不管不顧的直接睡去。剛剛他隻躺了一會,估計還沒睡著就爬了起來。這貨是不放心自己局麻手術,準備隨時進行搶救。
在他的囉嗦聲中,鄭仁忽然手僵了一下。
“老板,盲操手術這麼熟練,真讓我懷疑你上學的時候到底對大體老師做了些什麼。”蘇雲已經撐不住了,但是還習慣性的懟鄭仁兩句。
“別嗶嗶。”鄭仁很不客氣的喝到。
“嗯?”蘇雲怔了一下。見鄭仁側耳傾聽,他的耳朵動了一下。
大雨還在下著,嘩嘩聲不絕於耳,很單調,很乏味。間或有救援的哨子在遠方吹響,撕破夜幕。
蘇雲抬起頭,用眼神詢問鄭仁。
“聽到螺旋槳的聲音了,你去看看。”鄭仁道。
“你的耳朵做過手術?怎麼聽到的?”蘇雲嘴裏說著,卻站起來,走了出去。
螺旋槳的聲音漸漸在雨中變得清晰了許多,幸存者們都站了起來,翹首相望。
被困絕境,這聲音就意味著希望,意味著活下去的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鄭仁嘴角牽動,僵硬的笑了笑。
就像是蘇雲說的那樣,瘋子,到處都是。
不顧一切,不惜一切代價,這種話說出來簡單。可是真要是麵對現在這種情況,還能說到做到,就不一樣了。
鄭仁抓緊時間手術,那麵螺旋槳的聲音漸漸清晰,趙雲龍組織人標記地點,用篝火、用手電、用喊聲,用一切來協助直升機降落。
做完手頭的手術,鄭仁走出塑料布搭建的“帳篷”,見直升機上下來一個一臉絡腮胡子的駕駛員。
他看著年紀不小了,一身凜然彪悍的氣息。
趙雲龍在敬禮,彙報這麵情況。
終於來了……鄭仁長出了一口氣。開始尋找筆和紙,把手術後的患者情況都寫下來,用塑料布包好,用膠布固定在患者身上。
交流簡單而倉促,直升機上的物資被卸下來,重傷員被抬上直升機。
什麼舒適的條件,什麼無微不至的關懷,一切都沒有。
十幾名術後生命垂危的重傷員被搬到直升機上,幾乎摞在一起。
鄭仁來到駕駛員麵前,說到:“您好,所有患者的情況,我都寫了下來,患者身上用膠布固定的塑料袋裏。”
“嗯。”那名大胡子飛行員點了點頭。
他把那名新生兒係在懷裏,看著有些古怪。
“請您和前線總指揮部彙報,過幾天需要大量腎內科醫生,需要大量透析機。現在就抓緊時間從全國調撥!”鄭仁說話的語氣很堅定。
大胡子飛行員怔了一下。
鄭仁這話,說的有些過界了。調撥全國資源,相當於全國總動員,雖然隻是腎內科醫生和透析機,但消耗的人力物力,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可是眼前這人就這麼大咧咧的說出來,看著還那麼認真。
“這是最前線醫務工作者的判斷,請您一定要如實、馬上上報。”鄭仁很認真的說到:“另外,直升機上的傷者,傷勢都很重。他們隻做了最簡單的手術,沒有條件,勉強手術,所以感染很重,要直接送華西,讓華西的醫生判斷是該二期手術還是進監護室。”
大胡子沒有反駁鄭仁的話,隻是把他說的所有事情用心記下來。
“還有別的囑咐麼?”大胡子問到。
“沒有了。”鄭仁的手微微一動,下意識的敬了一個軍禮。
他從來都沒學過,隻是做出記憶中軍禮應該的樣子。
“你哪來的?”大胡子很不高興。
當兵的人,連特麼個軍禮都不會……這要是自己手下,大胡子覺得自己肯定要把鄭仁一頓暴打,打完再教他,標準的軍禮是什麼樣的。
鄭仁也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道:“我是地方的群眾,最近調到912醫院,跟著就來前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