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去手術室看一眼吧,孔主任心裏想到。
走出搶救室,一個高大的身影猛然出現在麵前,兩人差點撞上。
老潘主任沉著臉,衝屋裏吼道:“家屬誰在!能簽字能交錢的!”
幾個看上去像是工友的人麵麵相覷,一個人站出來小聲說到:“大夫,我們是工友,不是家屬……”
隨即,他感受到老潘主任淩厲目光的審視,覺得壓力特別大,甚至比剛剛看到生生開膛都要讓自己害怕幾分。
他口腔裏幹巴巴的,但還是下意識的做了一個咽口水的動作,小聲說到:“已經通知他家裏人了。”
老潘主任沒有來得及和孔主任打招呼,招手,讓工友跟著自己,隨後就站在急診科的大廳裏,拿出手機給醫務處打電話。
“醫務處麼,我是急診科老潘。”
“無名氏,心髒驟停,已經上台了。你們抓緊時間派人來,要快!”
掛斷電話,老潘主任隨手抓了一個準備去收拾搶救室的護士,大聲說道:“去手術室門口等著血樣,輸血科那麵要是備血不夠,馬上通知我。”
護士一溜煙的跑了。
老潘主任又想了想,對工友說到:“你們去一個人,找患者家屬的電話,讓他們來急診科主任辦公室找我,要快!”
話語堅定有力,快而不慌,加上老潘主任滿頭白發,天生就帶著一股子讓人信任的屬性。
一名工友連忙尋找工頭,每個人家屬的聯係電話隻有工頭那麵才有。
老潘主任隨後又問到:“誰在現場,說說患者受傷的經過。”
一個人站出來,臉上還帶著油泥,油泥下麵是滿滿的驚慌失措。
他冷靜了幾秒鍾才說道:“我們是修車的,小亮子剛剛在車底下修理,千斤頂出問題了,整台車砸下來,砸在他身上。”
老潘主任很冷靜的點了點頭。
受傷的經過述說起來很簡單,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工友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120送來的?”老潘主任問到。
“當時見嘴裏、鼻子裏都是血,出氣兒多,進氣兒少。我們都慌了,直接開車拉過來的。”工友道。
老潘主任點了點頭,指著主任辦公室說到:“我在這兒等患者家屬,他們來了讓他們先來找我。”
工友看了一眼,門的右麵有個銘牌,上麵寫著急診科主任辦公室的字樣。
是主任,他們點了點頭。
老潘主任和孔主任走進主任辦公室,孔主任覺得口幹舌燥,順手拿起一個紙杯,接了點水潤潤喉,剛想和老潘主任交流一下。
沒等他說話,走廊裏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潘主任!”
“辦公室!”
兩人都是用吼的說到。
……
……
這個小夥子,是03年的病例。患者送來的晚了幾分鍾,人雖然救過來了,但是卻是植物人。後來,最後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11年左右。科裏護士被接去給他更換尿管。
據說父母把人伺候的特別好,沒有褥瘡,臉紅撲的,就是沒有意識。
有時候也在想,這樣急救到底應不應該。但想來想去,沒有答案。
這事兒,涉及醫學倫理學、社會學,也不是我能想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