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晶屏上,導絲在X光下呈現的黑色影子正在盡量碰觸遊離的導絲,它的頭部有一個被扣,努力要把遊離的導絲扣住。
可是一個纏繞動作後,兩根導絲卻沒有纏在一起,而是隨著術者的操作,毫不猶豫的分開了。
操作間裏彌散著一股子的沮喪、失望的情緒。
血管外科主任的眉毛越皺越緊,兩條蒼龍一般,臉陰沉的仿佛下一秒鍾就要下雨似得。
手術台上,正在操作的兩個人再次嚐試了一次,依舊是失敗。
他們抬起頭,透過鉛化玻璃,看向窗外,眼神裏滿滿的失望與……絕望。
輕輕的搖了搖頭,讓這種氣氛更濃鬱了幾分。
醫療,有特殊性,不允許失誤。
但醫療的主要操控者是人,就絕對不會沒有失誤。
這種悖論一直糾纏,從古至今。
一般的小失誤,也就那麼回事了。甚至把刀、剪子、紗布落在手術患者的體內,也時有耳聞。
這些,都是小失誤。
大失誤,一旦出現,就會導致患者死亡。
比如說,眼前的這台手術。
“小王不行了。”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液晶屏幕,沉聲說到:“老柳,你去試試。”
柳教授有些不願意,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穿鉛衣刷手上去了。誰能說自己一輩子不出事兒?
此刻自己去救台,無論成敗。以後自己出事兒,不期待有人救,不落井下石就可以。
“這位是醫務處處長。”高少傑小聲的給鄭仁介紹。
鄭仁點點頭,左手放在右側腋下,右肘放在左臂上,右手托著腮,認真的看著手術影像。
柳教授帶著自己的助手,把台上的術者和助手替換下來。
術者走到操作間裏,也不說話,一下子蹲下,背靠著牆壁,把頭埋了起來。
助手脫掉鉛衣,全身已經都被汗水打濕,有勞累,也有緊張。
他一臉沮喪,像是犯了錯誤的學生一樣站在醫務處處長身邊。
想要分辯幾句,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醫務處處長根本沒去看他,眼睛盯著液晶屏幕,淡淡說道:“陳主任,要是柳主任取不出來,你們刷手去開刀吧。”
一直凝視著手術台的血管科主任歎了口氣,說道:“取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我知道。”
“我要先和患者家屬溝通,做術前交代。”學管科陳主任說到。
“柳主任取不出來,咱們一起去吧。”醫務處處長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趁著導絲還沒進入冠脈、腦部動脈裏,能挽救就挽救一下。
真要是下不來台,那也是盡力了。
至於以後……在場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醫生,誰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柳教授的水平是介入科水平最高的幾人之一,他要是不行,換高少傑上去,也是一樣。
操作間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氧氣含量明顯不足。
沒人抱怨,所有人的目光複雜,最後都落在液晶屏幕上。
失敗!
失敗!!
失敗!!!
半個小時過去了,柳教授嚐試了六次,全部以失敗告終。
醫務處處長無奈,站起身,“老陳,走吧,咱倆去交代開刀的事情。”
“高老師,我能試試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