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哪根血管?”一名麻醉師問到。
“肝門,不敢鬆。”鄭仁拚盡全力,才擠出來一句嘶啞的話語。
麻醉師瞬間明白鄭仁在做什麼。
深靜脈穿刺,液體掛上,血樣送去輸血科配型。心電監護一搭,血壓已經測不到了。
數不清的急救用藥開始從靜脈通道裏推注進方林的血管裏。
鄭仁跪在手術台上,無影燈的燈光有些刺眼,消毒都很麻煩。
可是,他不能動!
一動都不能動!
普外科的主任趕過來,問了一下情況。
當得知病情後,直接刷手、消毒,準備手術。
胸外科的主任趕過來,他們在麻醉師全麻前,下了一個胸腔壁式引流瓶。管子剛插到裏麵,閉式引流瓶裏呼嚕嚕的氣泡聲傳了出來。
與此同時,麻醉科醫生連接呼吸機,進入麻醉狀態。
張力性氣胸,沒有胸腔閉式引流的情況下,再緊急,也不會上呼吸機。
吹進去的氣體直接進入胸腔,排不出來,會把肺髒壓癟。越吹胸腔的壓力越大,一直到吹不進去氧氣。
那是殺人,不是救人。
麻醉還沒完全,普外科已經簡單鋪置了無菌單,順著鄭仁的切口打開了腹腔。
反正方林這時候已經將死,完全沒必要等麻醉。一邊搶救,一邊麻醉,來得及。
直視傷口,觸目驚心。
肝髒被貫穿,整齊的刀口創麵留在肝髒的側麵與膈麵。
普外科主任瞥了一眼鄭仁,他知道要不是鄭仁在黃金300秒內捏住肝門動靜脈,方林肯定挺不到手術室。
“小夥子,你下去吧,這裏交給我。”他沉聲說道。
理智告訴鄭仁,現在沒自己什麼事兒了。情感告訴他,直接刷手、換衣服上手術,縫合肝髒傷口。
最後理智戰勝了情感。
一隻潔白的無菌手套出現在視野裏,湊到肝門旁。
交換眼神,鄭仁點頭,鬆手。肝門隨即被另外一隻手捏住,不緊不鬆,力度恰當。
這裏是帝都,不是海城市一院,鄭仁反複告訴自己。
從手術台上下來,鄭仁眼前的視線忽然暗了一下。
鄭仁知道,這是因為直視無影燈的時間有些長,引起的視網膜不適造成的。
閉上眼睛,想要緩和一下。
可是當鄭仁閉上眼睛的瞬間,在門診診室裏的那一幕活靈活現的出現在眼前。
如此凶殘!
泯滅,
人性。
鄭仁晃了兩下,腳下發軟,走出手術室的力氣都沒有。
勉強摸到牆角,順著牆角坐了下去。
一名護士注意到鄭仁的動作,打開一瓶葡萄糖遞給鄭仁,又用無菌紗布沾了生理鹽水給鄭仁擦拭身上的血跡。
沒有人說話,整個手術室陷入了最讓人害怕的靜默狀態。
死寂!
死一般的沉寂!
“啊?!”忽然,一個驚呼聲打斷了沉寂,“讓手外科、骨科上台!”
目光彙聚,鄭仁左側肩膀的傷口不斷有鮮血滲出。
幾塊無菌紗布蓋上去,瞬間被鮮血浸透。
他……
在自己受傷的情況下徒手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