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庸國第一場雪,不分日夜的下了三日。
愚城一眼望去,便是一望無際的白。
第一日被百姓稱為雪娘子的須愚,在風流酒肆取了今年的第一壇桃花釀。
而本該在觀星辰堂的馮謬,亦來到了風流酒肆的雅間尋柒拾。
馮謬與柒拾做一場交易,換得一瞬的清醒。
癡癡的,站在大雪中看著已經消失的身影。
柒拾撐傘在一旁,等著馮謬再度陷入沉眠。
雪下著下著,竟從雲層中照出一縷金黃色的光。
再馮謬倒下後,灑落在馮謬的身上。
最後是關重思將其帶回星辰堂,而染拾似有所感深一腳淺一腳的向須愚消失的地方走去。
看著已成血人,血染一處的須愚。
柒拾頓了頓,最後走向須愚。
傘落,柒拾將須愚打橫抱起起漸而消失在這片雪景中。
徒留一把紅色繪著金色梧桐葉的油紙傘,任白雪漸漸掩蓋將那一片血紅也盡數掩蓋。
黃泉,柒拾與依舊站在奈何橋上看著忘川中被黑色包圍的淡淡血影。
“她的兩魂七魄己消亡,僅存的一縷殺魂執念極深。”依舊若有所思的道
“就是因為執念極深,才在兩魂七魄消散的最後一刻屍身還七竅流血。”柒拾道。
“罷了,都是可憐人。我便給她一個生機!”依舊認真道。
“嗯呢,明日這黃泉估計還會來一個與我有些因果的人。小依,可知是誰?”柒拾的聲音裏有淺淺的笑意。
“與你有些因果~胡暮嗎?我前些時日,察了一下。這胡暮與那小她幾歲的關重思,可著有一段孽緣……”
依舊說很是意味深長,一雙杏眼極是靈動。
“看來,小依的腦子還未被孟婆湯毒傻。”柒拾一本正經的道。
其實胡暮早該在那場大火中死去的,隻因有關重思這個被養了從出起便養在毒物中的毒人。
每日一碗血,以毒續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胡暮。
九歲的關重思被作為失敗品,丟入深山。
他以自己的一生,就這樣結束了。
十四歲的胡暮被自己的三哥哥,騙來到深山毀了胡暮。
那時的兩人僅隔了一片草叢,關重思聽到了胡暮撕心裂肺的哭聲。
而胡暮聽到了關重思的不甘,關重思用盡全力爬至胡暮身邊。
胡暮亦呆呆的看著向自己靠近的男孩,他為自己擦掉了眼淚將短短的外衣脫了下來。
蓋住了,衣衫襤褸的胡暮。
時不時劃過的風吹起一片塵埃,關重思稚氣的聲音柔柔道“別哭,別哭。”
再後來,胡暮帶著關重思入了胡府。
每每胡暮被強迫的時候,關重思都會雙眼通紅的守在門外。
直至那場大火將那一府的肮髒,燒光怠盡。
上百條性命中亦有無辜的,所有胡暮必須得付這代價。
而明月便是胡暮的期限,柒拾的眸子閃了閃而後嘴角勾起極淺的自嘲。
第二日的愚城依舊是一片白雪皚皚,銀裝素裹如畫。
風流酒肆的後院中,關重思雙眼通紅的跪在胡暮的床榻前。
“你怎麼可以先我而去?怎麼可以。你可是說過等我弱冠娶你的,你將隻有你未來夫君可知的乳名都告訴我了。怎麼可以,棄我而去。”
床榻上的胡暮想說些什麼,嘴唇動了動卻是無聲。
想伸手撫摸關重思的臉,終是無力。
想再次睜眼瞧一麵,終是力盡。
柒拾一襲紅衣裙,白披風的走進了風流酒肆的後院。
推開了房門,淡淡的掃了關重思一眼……
胡暮被柒拾魂魄連同屍身的帶到了黃泉,而關重思在梧桐苑外跪了一宿。
天明時,柒拾給了他一口冰棺送到了黃泉。
依舊以胡暮的屍骨為引,停住了胡暮輪回。
而今日,柒拾要做的便是將葉藍秋的屍身送入皇陵。
將那給名叫三五的女子火化,而後將骨火撒在葉藍秋的棺材中。
是夜,柒拾將所有法力盡數用來穩固蘇辭的三魂。
最後發現還是無法穩固,便隻能身祭。
火祭固三魂,當夜柒拾便將觀弈閣的各位管事叫到了觀弈閣。
將下一任國師之位,傳給了床榻上沉睡不醒的蘇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