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欽川爸媽忙, 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兩次麵,爺爺奶奶不住在南楓市,因此在南楓市沒人幹涉他的感情問題。
也就逢年過節會有人催兩句, 外人開玩笑似的說上一句,聽了就過了。
但薑意不同, 家人朋友基本都在南楓市,他一直不往家帶女朋友, 看他身邊連個交好的異性朋友, 呂菡和薑政在他二十五歲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把他扔進了相親大軍。
薑總不服,指著他哥薑斐,有心想說他哥都奔三了, 他哥都沒對象自己著什麼急。
不過在在薑斐的‘善意’凝視後,慫了, 不敢把他哥拖下水。
相親是不可能去相親的, 薑意懷疑自己為了敷衍應付他爸媽上一秒答應去相親,下一秒就被鬱欽川知道了。
然後他明天早上就下不了地。
已經不是下不了床了。
畢竟對鬱欽川來說, 家裏哪裏都可以是戰場。
這幾年他們家的沙發套是拆了洗, 洗了拆, 洗的實在不能再洗了隻能換。
薑總都覺得離譜。
薑意不想去相親, 回家後跟著鬱欽川說, 說著說著突然一錘手:
“要不我就出櫃了吧?”
這幾年薑意不止一次想過, 要不就跟家裏攤牌算了,免得談個戀愛還躲躲藏藏。
發個朋友圈秀恩愛還要反複檢查, 有沒有忘記屏蔽誰。
可是鬱欽川不讓,當時薑意還挺不高興,捏著鬱欽川的下巴故作凶狠瞪他:
“別人家的男朋友都盼著公開官宣, 你怎麼回事?你是不是不想公開?”
鬱欽川被薑意的說法逗笑,搖頭否認,說這件事隻能徐徐圖之。
要是呂菡薑政沒有做好準備,薑意突然出櫃,可能會遭到強烈反對。
兩人這幾年過的跟蜜裏調油似的,呂菡和薑政自然是知道自己小兒子身邊多了鬱欽川這麼一號人。
鬱欽川也去薑意家拜訪過幾次,但是以商業合作夥伴和好朋友的身份。
呂菡他們並不知道兩人的真實關係。
薑意當初嘴上說要出櫃,其實心底還是怕的,尤其是怕他爸打斷他的腿。
鬱欽川也不勉強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薑意不能有事,自己以後還靠他養呢。
聽了這話的薑意:……您可別!
算算身價,比比兩人的財力,鬱欽川他可養不起。
以前還能拖,但現在……
鬱欽川本身是想等自己的公司在南楓市站穩腳跟之後再攤牌,也有底氣一些。
可是現在不可能了,再不攤牌,小男朋友都要和別人相親去了。
這不能忍。
於是鬱欽川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說兩人合計合計,找個合適的時機跟呂菡薑政他們說了。
薑斐早就知道他們的事,在薑家也很有話語權,鬱欽川覺得可以讓大哥幫忙說說話。
而薑意事後想了想了想,覺得鬱欽川的想法不可能實現。
他哥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是全世界第一的促狹鬼,到時候不火上澆油、煽風點火讓他爸打重點就算好的了。
畢竟他哥早就說了他要是腿被打斷,他親自給自己送補湯。
所以薑意覺得這事不能靠他哥,得靠自己。
薑總聰明的小腦瓜子一轉,再在網上吸取了其他人的經驗後,妙計上心頭。
薑意也是個戲多的,找了個時機,在一天回家吃飯後,眼見呂菡又要舊事重提讓他去相親,薑總放下筷子大步走到呂菡和薑政麵前,神情悲壯。
在父母懵逼的注視下,哐當一下就給二老跪了個大的。
呂菡和薑政被他的動作下了一跳,麵麵相覷後轉頭看薑斐,眼裏那意思——
你弟這是又作什麼妖?
薑斐對薑意的行為也是意外一挑眉,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詭異的沉默之下,最後還是薑政先皺著眉問薑意:
“你這是做什麼?”
還沒過年呢,拜年也沒有壓歲錢。
拜早年的薑意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遞給呂菡,眼裏寫滿了認真:
“媽你看看,這些女孩子你是不是都認識?我想認識她們?”
呂菡一頭霧水接過手機一看,就見上麵全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的照片,足足十幾位,其中大部分她還真的認識。
除了兩個明星之外,其餘的都是太太圈的女兒侄女什麼的,各個都是正兒八經的名媛。
之前抗拒相親的薑意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呂菡都懵了,拿不準他這是什麼意思,問他做什麼。
薑意眼裏的悲痛一閃而過,最後靦腆開口:
“你們不是想要要兒媳婦麼,我覺得她們都很好,都想認識認識。”
“不過我覺得一個一個見太浪費時間了,我這裏比較急,媽你看看咱們能不能一次性多見幾個?把效率提上來。”
說完這話,薑意在心裏對照片上的姑娘們說了一聲抱歉,表情倒是情真意切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胡鬧!”
還沒等呂菡從薑意的一長串話中反應過來,一旁的薑政突然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的看著薑意,一副要揍他的表情:
“你聽聽你說的是什麼混賬話!”
還一次性多見幾個,以為選白菜呢?!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帝選妃呢。
薑意被薑政的氣勢嚇得一抖,下意識往呂菡身邊躲了躲,鼓起勇氣小聲道:
“可是我真的很急啊。”
呂菡也皺眉,覺得兒子這話欠妥當,一點都不尊重人姑娘,向來溫和臉上也戴上了嚴厲:
“你急什麼?再急這事也得你情我願,哪有紮堆相親的道理。”
哪個姑娘不是父母手裏的掌上明珠,誰能受這委屈?
一旁知道真相的薑斐就看著薑意表演,大概猜到他這一出到底是要做什麼了。
薑斐喝了一口鮮榨果汁,雙腿自然交疊看著薑意,臉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就差把‘看戲’兩個字明晃晃的寫在臉上了。
薑意還是挺怕他爸發飆的,咽了咽口水後倔強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人多熱鬧不是?”
看著胡言亂語的薑意,薑政深吸一口氣,已經在問管家要雞毛撣子了。
他今天一定要揍這個逆子!
誰勸都不好使!
從薑意大學畢業以來,幾年來他一直老老實實,安華在他的經營下蒸蒸日上,也沒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來往,薑政本來以為薑意已經改了以前的惡習,沒想到……
這麼混蛋玩意兒到底是誰生出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呂菡攔住忍無可忍要揍孩子的薑政,耐著性子問薑意為什麼突然這麼著急要認識新的女孩子。
才二十五歲。
薑意一臉為難的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最後用呂菡之前的話回:
“不是媽你們說的麼?我都二十五了,不小了,同齡人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薑政摸雞毛撣子的心已經快按捺不住了:
“好好說話,你媽問你呢!”
薑政在商界混了幾十年,要是沒聽出薑意說的都是借口,他就白活了。
他兒子這表情怎麼說呢?
眼神閃爍,心虛中帶著點急切,急切中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痛快,就像是想擺脫什麼似的……
總之,一看就知道這人心懷鬼胎,這事另有隱情。
薑政問,然而被呂菡拉起來的薑意卻不肯說,一副趕緊給他介紹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的模樣:
“不是什麼大事,爸媽你們就別問了,我自己能處理好的。”
然而他越是這麼說,呂菡和薑政就越覺得他心裏有鬼。
這飯是吃不下了,薑政瞪了薑意一眼,讓他去二樓書房。
等三人都去書房了,薑斐慢條斯理的吃完自己碗裏的最後一口食物,優雅的擦了擦嘴後閑庭信步跟著上了樓。
他要去看看他笨蛋弟弟這一招以退為進行不行得通。
到時候也可以幫忙遞根藤條雞毛撣什麼的。
一進書房,不等薑政開口,薑意就老老實實跪下了,薑政一轉身見了氣不打一處來,問他是不是又犯什麼事了。
二十多年來,還沒見薑意這麼自覺過。
呂菡也是心裏一跳,看著這場景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向愛多想的她腦海裏劃過無數種可能,越想越心驚。
薑意低頭:“我沒做錯什麼,我真的隻是想談個戀愛了。”
薑政:“薑斐你說!”
後來的薑斐進來後隨手關上了書房的門,剛倚在書架上,就聽他爸沉著臉提問。
薑斐對上瘋狂給他使眼色的薑意,一聳肩:“爸你知道的,我工作很忙。”
那意思——我也不知道。
薑意鬆了一口氣,趕緊道:“爸你相信我,不是什麼大事,我都二十五歲了,公司現在運營也穩定,對我來說沒有比找個女朋友更重要的事了。”
說完後他又在心裏跟鬱欽川說對不起,他口不對心。
薑意這話說得沒毛病,成家立業,他也的確該談戀愛了,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本身就透著奇怪。
本來不著急的人突然這麼積極,事出反常必有妖,呂菡問薑意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可薑意一口咬定沒什麼事,問了兩句後又前後矛盾說是小事,自己能解決。
他越這麼說,呂菡和薑政心裏越不安。
最後呂菡提著一口氣問:“你是不是在外惹什麼風流債了?所以急著找個人?”
不會仗勢欺人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不想負責吧?
呂菡平時沒事就在家看看電視,腦洞不止一般的大。
一聽他媽這話,薑意心裏一喜,心想終於說到正題了!
薑總拿出十二分的演技,在呂菡問完後表情一滯,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隨後忙不迭的否認:
“我沒有。”
而他遲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薑政愣了一秒,真的要拿雞毛撣了:
“薑意!你給我老實交代!”
要是沒有,又怎麼會怎麼自覺的跪下!
鋪墊這麼多,薑意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表情也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我真沒有!我沒在外麵亂搞!隻是單純的想談個戀愛而已。”
薑意說完後,呂菡和薑政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沒等兩人一口氣鬆下來,就見薑意一撇頭,小小聲吐槽:
“要不是鬱欽川太纏人,我也不至於相親。”
薑意聲音很小,奈何書房太安靜,在場的人都聽清了他這聲嘀咕。
呂菡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鬱欽川的事,疑惑:
“你相親跟鬱欽川那孩子有什麼關係?”
說錯話的薑意趕緊捂嘴,睜著眼睛搖頭示意——沒事,沒事。
見薑意滿眼都寫著心虛,薑政雙眼一眯,覺得事情並不簡單,表情嚴厲: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和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