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予在花店門前站了很久,思前想後也不知道到底要買什麼花,他不喜歡花,可是他的母親喜歡。
母親叫做覃水,是個溫婉的如同水一般的女人,溫婉美好。
不管對誰都是麵帶微笑,從沒見她跟誰紅過臉,也從來沒見她在背後議論過誰。
母親有著很好的修養,對他也很溫柔,從不打罵。
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全部都變了。
一個裝扮華麗的女人來到了自己家裏,指著母親的鼻子罵著小三。
然後看到東西就砸,女人拽住母親的頭發對著她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他跑過去想要趕走他們卻被人一手甩開,後來他們砸完了之後才轉身離開。
當時他哭著問,“媽媽,小三是什麼?”
媽媽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輕輕的抱住他,隻是他永遠都忘不掉母親落在他衣服了滾燙的淚水,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母親哭。
後來,他們一起被接到了一棟很大的房子裏,隻是房子裏的人很不友善,漸漸的他見到母親的日子也越來越少。
他每天都要被要求學很多東西,對人要笑,笑的禮貌,優雅,要控製情緒,不能對人粗鄙,不能對人生氣
高數,鋼琴,法語,德語,書法,一年時間要達到導師規定的成績。
沒有用的人,隻能被丟棄。
那年他6歲,這是他所謂的父親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後來他記住了,發了瘋似的去學,發了瘋似的要達到所有人規定的目標!
8歲,他不負眾望成為蘇家子代中一顆閃耀新星,在所有人都在誇讚他是個天才的時候,卻隻有他溫婉如水的母親在關心他會不會太累,那是到了到了蘇家的第三年,他見到母親的第三次。
13歲,他開始厭倦這樣枯燥而且乏味的生活,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虛偽的笑容,包括他,一張張偽善的嘴臉,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那一年,他學到了一個詞,私生子。
15歲,母親抑鬱症發作,由於長期吸食毒品,本來幹淨白皙的臉龐也因為毒品的腐蝕變得幹涸枯燥,雙眼失去神采,原本溫婉幹淨的性格也變得陰鬱暴虐起來,隨著他年齡的增大,見到母親的次數也增多,隻是見麵之後基本上就是一件事,母親癲狂時發怒拚了命的毆打他,然後清醒時又抱著他哭的痛不欲生。
“予兒,殺了我吧!殺了我!殺了我!媽媽太痛苦了!求你了!”
18歲,母親送給他的成人禮就是在當天發了毒癮,瘋了似的懇求著他,要讓他殺了她!
他放了一場大火,燒了別墅,也把自己偽造成了被火燒死的樣子,後來,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當然也沒有人回去在乎他到底是不是死了。
他覺得諷刺,母親到死都在念著的那個男人,卻從來沒來看過母親一次,母親愛了他多久?從自己出生前,都是愛著的吧,愛到了死,也順道的把這份愛帶進了棺材裏,隻是那場火除了灰,什麼也沒留下。
死無全屍。
從此以後,他再為沒有哭過一次,19歲,他以全市最優異的成績進了一所全市所有的學子心心念念的大學。
彼時,他叫覃予,叔叔把他帶回家一年,幫他抹去去曾經的一切痕跡。
再後來,他就遇到了白池白栗兩姐妹。
他也不可遏止不能阻止的愛上了白池。
“先生?先生?先生?”
覃予恍神,思緒被打斷,看著眼前花店的老板歉意的笑笑。
“先生您是想買花嗎?如果不是的話那我們就要打烊了。”花店老板指了指店鋪大廳裏的大擺鍾,微微的笑著。
覃予這才發現已經晚上10點了。
“嗯,麻煩”
“沒關係的,那麼先生想要買什麼花呢?”
“”
見覃予沉默,花店老板善解人意的問“是要送給很重要的人嗎?”
“嗯前女友。”覃予點頭,心裏悶聲作疼。
“嗯”
“有薄荷嗎?”覃予突然問,“啊?”花店老板明顯的一怔,片刻之後又緩過神來,“我們店沒有四季薄荷,不過我這裏有一瓶薄荷的空氣清新劑,先生需要嗎?”
“嗯。”
他從蘇城跟白栗的訂婚典禮上接到了白池,要送她回家,白池嗅了嗅,淡淡的問著是什麼味道。
他說,是薄荷,拿來安神。
白池笑笑,別過頭,再不多話。
原來,是薄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