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身一人待在這安寞無聲,空蕩蕩的就剩了他一人的屋子裏,對於現在的他無疑相當難受,巴不得有個活人多同他說說話!
因為這樣,他才能分清哪裏是現實,哪裏是虛境。
終究忍不了周圍一片空虛無聲的何有便開始四處亂轉了一通,見屋裏的擺設簡潔不失精致,都是些文房四寶,棋藝擺琴。這些文人騷客最擅長喜愛的風雅之事他是一件不喜,個個厭惡。
若這是自己的府邸有下人這麼給他安排布置,絕對當即就會被他全部扯碎撤走,再把那仆人打個十多丈的板子,看誰還敢給他送來這些惹人煩厭的無用之物!
不過這是外人家中,他再看著煩眼也得忍!
也多虧這令人看的厭煩的屋中布置,算是誤打誤撞的驅散了心底淤積的慌亂與煩悶之意,何有心底稍平,然後在逛了一圈後,他從書架上摸出一本《天罡十二正》回到了內屋,躺在貴妃榻上有一眼沒一眼的隨手翻看著,看了不多久就看不下去了。
滿大篇皆是講了些無用之物不說,字跡還奇醜無比,簡直堪比鬼畫符,認一行字的時間都夠他平日裏一目十行的看本折子了!
隨便往後書翻著看了看,字跡一模一樣,未有半分變好,何有挑著幾頁是看的一個頭兩個大,忍不住怒聲罵道;“哪個手斷的殘廢寫的這本書,字醜成這樣還敢出書,誤人子弟!”說完就把手裏的書厭惡的丟在了旁邊的小茶幾上,他屈指不耐的敲桌子兩下,沉吟片刻忽然冷聲喚道,“天四,出來和我說說話。”
雖然死士之中與他接觸最多的是天一,但天一那個死腦筋的哪裏會好好聊天,問一句答一句,活像是個才學說話的稚童,沒氣死他都算不錯了!
至於天二與天一相差不多,唯有天四他還真真的沒與他說過幾句話,印象裏這人永遠是站在四人的最後,低垂著頭,存在感淡的就像沒存在過。
此時此刻,由不得他太挑了。
一抹黑影應聲半跪在了他腳邊,聲調低重暗,雖是聲調幾分嘶啞,聽著倒是順耳;“主子,屬下不會說話。”
何有淡淡瞟眼皮下跪著的人;“你現在不就會說了。”
“屬下沒同除天二以外的人說過話。”天四不理會他話中的打趣。
“那你真是了得,沒同人說過話竟然也沒變成啞巴。”何有對這借口嗤笑一聲,也不想難為他,眼光一轉的時候偶然瞥見茶幾上那本書時目光凝滯,他心頭亮起,朝那本書揚了揚下巴,“既是不會說話,那你就念書給我聽吧。”反正隻要有人聲聽著解悶,不叫屋中空蕩蕩的令人難受就好。
“屬下不會認字。”
“......天二會嗎?”何有愣了一下,他也不等天四回答,又命令道,“天二,出來。”
“主子。”一抹黑衣鋪散地麵,同跪在天四身邊,壓聲答道,“屬下也不會。”
何有挑眉;“天一。”
天一再次跪在了何有麵前,因為聽出何有話中似有暗意,他比兩人更跪的靠前,隻是剛一出現跪在何有手邊,一個字沒來得及出口就被何有抬腳踹向了肩膀。
屋中頓時響起一聲不重的肉體撞地的悶重聲,地上的三人靜靜跪著隻字不說,剛被何有踹的摔地天一極快的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原地跪下,神色半分不變。
他未有開口詢問何有一句自己被打的原因,依舊恭敬的跪著垂首,屋中的氣氛更沉重了。
並未看他的何有聲音冷冷淡淡,卻是聽不出什麼火氣;“天三和你會讀書認字,為什麼天二天四不會?”事到如今他竟然才知曉這事,若是往後緊急時刻向外向內傳遞消息,卻在此事出了意外那真是百密一漏,那是多麼後怕的事!
“天三八歲被師傅抱回來,之前就已經會識字認書。”天一頭都不抬,也不辯駁,隻道,“死士隻需保護好主人,其他的無需多學,隻是主子有時需要用到,屬下才自學認字寫信一類之事。”
日日伴在他身邊從無休息的時刻,竟然還能抽空學習認字寫書,何有猶有餘火的情緒稍平淡淡的哦了一聲,接著半彎腰身,手撐著下巴,手肘抵住膝蓋,姿勢輕鬆的懶懶問他;“自學了多久?”
“半年。”
霎時何有眼光一亮,嘴角愉悅的勾起,難得出口誇讚了一句不錯。
“主人謬讚,屬下難望項背。”比起何有的天資聰慧,過目不忘的本領,他自認遠遠不及。
“得了,再拍馬屁有什麼用,你這一腳不還是挨了。”對此,何有嗤笑一聲,長時間斜斜倚著下身便有點發麻,便收腳上塌靠著軟枕半臥,天一見了就貼心的把旁邊的披風拿過來蓋在了他身上,便見何有頭枕著手臂,悠悠道,“我要你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教會他們最起碼的看信認字,出府的命令便算了。這段時日王爺府中應當無事,我會少出些門,你就安心在屋中教導他們吧。”
天一語氣不變;“是,天一代天二和天四多謝主子仁慈。”
何有懶懶抬眼掃了他身後始終安靜不動的兩人,好似兩顆任人擺布不知情緒的棋子,心裏驀然一動,忽輕聲笑道;“如果有不會的就找我,反正我閑著無事,教教你們也算打發時間了。”
至此三人才吃了一驚,紛紛仰頭神情錯愕的看他,才看了一眼便立刻惶恐的低下頭,再不敢多看他一眼,何有也不在意他們大驚小怪的舉動,剛要擺手吩咐幾人退下時突然想起了一事,又問天一;“天三最近有沒有送來消息?”
“有,就在三日前有暗信送來,但那時主子還在昏迷之中,屬下無法告知主子。”
“說了什麼?”
天一便從懷中摸出一張小小的卷紙,雙手遞上前。
何有這才坐起身,接過展開一看便眉頭微蹙,紙上隻有四字——並無異常。
天三同入誇真族中三月有餘,隻說無異,到底是誇真的那群人藏得太深,防備緊密,天三畢竟一介外人不好深入太多,到頭來才一無所獲?還是誇真並無異心,不是他與陛下所想的與明王關係有染,一切是他們多想誤會了?
無論哪種,都必須他親自認證,眼見為實。
把紙條揉成一團又丟給了天一手中,何有懶洋洋的躺回了塌上,吩咐道;“燒了,回信天三繼續嚴密的盯著,有任何異常立刻上報,退下吧。”
“是。”天一點頭應下,領著其餘兩人便頃刻消失在何有眼前。
三人走後屋中又陷入一片安謐無聲,此時何有卻是不嫌這太過安靜的像是個死人墓的屋子,他正忙著細想這之後的計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