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2024年的清明節,淅淅漓漓下著毛毛細雨。省城南豐市,公墓。
父親的墓碑前,唐生坐在綿綿細雨中,端著一杯酒,望著石碑中鑲嵌著的父親的黑白色照片,他淚眼模糊,前塵往事在腦海中一幕幕的掠過,象一柄柄鋒利的刀在剜他的心。
唐生在墓碑前又磕了三個頭,抬起的臉上都是眼淚和雨水。
父親臨終前的叮囑此刻就在耳畔回蕩……他沒有太多的埋怨,他隻是叮囑自已照顧好媽媽,這就是偉大的父親,他包容兒子的一切過失,至死也沒有把這一切歸罪在兒子頭上。
“……爸,也許是我出生在這家庭太優越了,也許是我當年太小、太不懂事吧,總知,兒子沒能給您老人家臉上增光添彩,從沒讓您覺得有我這個兒子是一種驕傲,爸,兒子好後悔,後悔當年沒聽您的教晦,爸,您知道兒子有多想您嗎?您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多陪陪您,您走了,我才知道父親是永遠的離開了我,爸,兒子的心好疼好疼,爸,這杯酒兒子敬你。”
唐生任憑淚水洶湧,顫抖著手把斟滿的一杯酒灑在墓碑前。
陰沉沉的天際,閃雷狂震,火樹銀花,把烏黑的大地照的瞬間鋥亮。
唐生仰起淚雨交織的臉,自語道:“太多的錯都是兒子造成的,爸,您原諒我嗎?”
悔恨交織的唐生揪著頭發,時而捶胸,痛不欲生,他知道父恩這輩子都無法報答了,當年要不是自已太不爭氣,父親也不會給氣的落下那個病根的,已至他在仕途的全盛時期突然被醫院判決了死刑,‘肺癌晚期腦轉移’;那頁診斷書下達7個月之後,父親與世長辭!
“……爸,您放心吧,兒子會好好孝順母親的,你在九泉之下不要掛念著……”
斷斷續續的悔恨哭聲,在陰雨連綿的公墓顯得極為淒蒼悲涼。
“爸,如果老天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我真的不會再叫您失望了……真的!”
唐生又敬了父親一杯,自已也飲一杯,墓碑前的兩瓶酒光他自已就喝掉近一瓶半。
“爸,我始終沒能給您爭口氣,一直到現在方家那個女人仍看不起我,當年她在訂婚宴上撕毀了婚約,給了我很大剌激,此後我也曾發奮圖強,我也拿下了高等學曆,我也憑自已的力量獲得了社會的承認,但我始終不能超越她,也不能忘記她,雖然她並不能算是個壞女人,但她對我偏見太深,我一直沒能改變她對我的印象,我做人很失敗,爸,兒子無能!”
錐心的往事,讓唐生感覺心髒一陣陣的劇痛,使得呼吸都為之不暢。
一切的悲劇根源都是從那次訂婚宴開始的。
方家同意那次訂婚,其實是要和唐家徹底撕破臉,方家女方媗來參加這個婚宴時,居然拎著出國的行李包和機票,她當場在所謂的‘訂婚宴’上把自已的妄想擊的支離破碎。然後從酒店出來,她就去了飛機場,坐下午的飛機出國了,留學去了,這個女人夠狠。
方家同意在那天談婚定的事,原來一切都做好了準備,隻為把那個訂婚說的更清楚些。
其實,說起那次訂婚,隻是自已和幾個公子哥打賭的結果,他們說自已如果能和校花方媗訂了婚才算真正的服了自已,自已在就那次訂婚宴前苦苦哀求母親,讓她去促成此事。
二舅柳雲剛是南豐市的‘柳財神’,既有政府的背景,又是政府借調到‘南彙銀行’的核心層高級管理,二舅手裏握著巨碩的銀根,在南豐市的經濟商界,沒有人不看他臉色的。
而方媗的父親是民營企業家,在改革大潮中,他也入股了國企,混的風聲水起,但他同樣要看‘柳財神’的臉色,柳雲惠肯主動來找他結親家,他也是求之不得,願攀這門親事。
但偏偏在雙方基本搭成了口頭協定的同時,父親給‘明升暗降’調到了江陵市去。
這突如其來的微妙變化,令唐方兩家都產生了一些其它想法。
可是之前的說的訂婚宴也不能隨便取消,母親也是怕方家人有想法,就催他們訂個日子,兩家人吃一頓飯,把這事敲定算了,其實從母親心裏來講,她不樂意兒子娶商家之女。
但兒子的任性,母親也沒辦法,給他鬧了幾回之後,隻好勉強同意了。
哪知在訂婚宴上方媗擺出了極高傲的姿態,虧自已還涎著臉兒給她說了一堆低三下氣的好話,如何如何求她,保證以後如何如何對她好,她卻絲毫不領情,連母親臉麵上都極難看。
因為唐生父親唐天則的失勢,使他妻子柳雲惠在‘柳家’的地位也大降,她二哥柳雲剛怕給牽連,甚至都要和唐家劃清界限,這種情況下,方家人不認為柳雲惠還能起什麼作用。
而唐家和方家的關係也從此疏離,之後更起了間隙,一直延續了多年。主要是幾年後方媗回國接管了她父親的家族企業之後,她主動與唐家的政治對手合作,並且不止一次的拆唐家的台,以致雙方交集更深,恩怨無從化解,而父親也耿耿於懷,氣結難舒,結果就……
往往如風,曆曆在目,坐在墓碑前的唐生一邊喝酒,一邊回憶著這一切。
“爸,從一開始就是兒子的錯,爸,你要是不原諒兒子,你就給兒子一次重來的機會!”
喝的醉薰薰的唐生從墓地出來,開著自已的車在回市區的路上,因速度過快,雨天路麵光滑,在遭遇情況緊急踩了刹車,結果就造成了翻車事件,冥冥中,爸給了兒子一次機會。
第二天,媒體報道了此一事件‘江中省南豐市某國企老總唐生於車禍中不幸逝世’。
……
“醒醒……小生,快點起來吧,都十一點多了,你昨天又和那群敗家仔去瘋?看看你喝成了什麼樣子?不是告訴你今天有訂婚宴嗎?”老媽柳雲惠推醒了還迷迷糊糊的唐生。
“快點醒來啊,你不是求著我去和方家人談訂婚嗎?老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方媗和她父母一起請來了,就在今兒中午,你不去是吧?那好,我給他們打電話……”
唐生突然打了個冷顫,睡意一下消失殆盡,他茫然望著‘年輕’的母親。
訂婚?這是怎麼回事?
唐生的心髒似給巨大的恐懼感攫住,我給父親掃了墓,駕車回城時,然後就……
他狠狠揉揉眼,望了望床邊無比真實的母親,再瞅了瞅牆上的石英鍾。
一點沒錯,石英鍾的年月日格子裏顯示的是‘2004年8月8日’。
“媽,這是真的嗎?你煽我個耳光。”
“真的,都是真的,方家同意商量訂婚的事了,怎麼?你高興的傻了吧?”
“不、不是,媽,你就煽我個耳光吧,求求你了!”
柳雲惠白了一眼兒子,隻是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疼了吧?相信是真的了嗎?”
大腿給老媽擰了一記,生疼生疼的,果然不是做夢,天呐,我重生了?
不,應該是父親給了我這次機會,因為他一直沒原諒自已,是父親讓自已回來的。
一瞬間,唐生的眼睛被洶湧的淚水給模糊了……
他完成記起了‘前事’,在訂婚宴的前一天晚上,自已還和幾個公子哥們醉生夢生,沒想到這神奇的穿越居然就回到了這個時候,這是一切‘杯具’開始的那一天。
天呐,我差一點就誤了扭轉我一生的命運的這個轉折,姓方的女人,少年我又回來了。
在趕往五星級大酒店‘慶豐樓’的路上,唐生還在回味著莫名其妙的‘穿越’。
2004年的舊式大街,舊式樓宇,舊的城市規劃和建築,一切都活生生的呈現,自已不是在做夢,是真的穿越了,難道是自已父親墓前一次又一次的哭訴換來了這次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