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幼時,邵爵就教會蘇喬安一個道理。
水至清則無魚。
不論什麼時候,總要將水攪渾了,才好下手摸魚。
也正因如此,蘇喬安才會在難過之後,還能恰到好處的利用這份難過,來攪亂她的那汪水潭。
讓潭中的魚四處竄逃,浮出水麵。
在說完這話以後,她始終不動聲色的留意著周圍人的目光。
大多是湊熱鬧看戲的態度。
有幾個露出酸楚又妒忌的表情。
而讓蘇喬安在意的,是蘇尤娜姐妹團中的一位,在乍聽到她說那話時,眼中竟在瞬間閃過了抹不可抑製的厭惡。
這倒是挺有趣的。
隻是,不待蘇喬安細看,陸斐斐便直接出了聲。
“卓毅,今天是尤娜的生日,你就不要這麼嚴厲了。”
即使是刻意壓製著,陸斐斐躍然於心的笑意也在言辭間傾瀉而出。
“就讓尤娜去玩玩嘛。等會兒我會給她打電話的。”說罷,她嬌昵的靠在了蘇卓毅的肩頭。
半晌,蘇卓毅竟真的點了頭。
或許更多是顧及有這麼多人在,最後才沒再多說什麼。
隻是,這更是讓蘇喬安的唇角泛出抹冷笑,眼中的溫度隨之降了幾分。
她厭煩了再同他們的虛以委蛇,隨便尋了個借口,直接上了樓。
關上房門的刹那,蘇喬安的後背抵在厚重的門板上。
瞬間,仿若力氣都被卸去了。
樓下的歡聲笑語,和她再沒有半點兒關係。
她也不必再強撐著,強顏歡笑。
終於,上揚的唇角越發的沉重起來,終究還是承受不住難過的重量,漸漸的落了下來,形成個悲傷的弧度。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眉頭仍聚滿密雲。就算一屋暗燈照不穿我身,仍可反映你心。”
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
找出那首白朗所說的歌曲,蘇喬安倚靠著門板,滑坐在了地上。
她屈著雙膝,將音樂的聲音調小,放在耳畔。
清冷的女聲嗓音獨特的唱著,如波濤暗湧。
“讓這口煙跳升我身軀下沉,曾多麼想多麼想貼近。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沒緣分,我都捉不緊。”
音樂徐徐播放著。
進度條滾動到結尾,便自動結束了。
偌大的房間中,餘留的隻剩下蘇喬安微不可聞的啜泣聲。
這一刻,她仿佛觸摸到了那個從未見過的女孩。
白家的大小姐,生來便比別人更矜貴。
她和季墨尋同樣是天之驕子,有共同的話題,共同的愛好。
是那樣的矚目,那樣……般配。
蘇喬安咬著手指咽下喉中的嗚咽,心中發苦的想著。
或許曾經在許多人心裏,季墨尋和白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吧?
淚眼朦朧裏,手機的鈴聲響起。
她抹了把眼淚,看到屏幕上亮起的那串數字,突然之間就忍不住了。
電話接通的時候,蘇喬安終於哽咽了嗓音,無助道。
“哥……你為什麼騙我……”
登時,電話那頭的邵澤,隻覺得心都被狠狠揪住了。
“喬喬,出什麼事了?”
“為什麼你隻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有多美好,卻不告訴我……喜歡一個人有多痛?”
蘇喬安低泣道,所有委屈盡數用上心頭。
“哥……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