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果然在當天下午便飛了過來。因為蕭黛的緣故,她與溫秀蓉倒還算熟悉。如此看來,照顧倒是其次,有人能陪著溫秀蓉說說話似乎更重要。盡管前幾天日常有傅微瀾在,可終歸不及沈姨的陪伴來的溫馨。
自從蕭黛離世之後,沈姨便很少再見溫秀蓉了。後來的幾次相見,也都是匆匆而過。即使後來傅微瀾回國,將沈姨重新招回臻園,兩人也不曾有過深談。她們之間的談話,無法避免蕭黛。這種無法避免或多或少會牽引出溫秀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沉痛。甚至,在最初所有有溫秀蓉與傅微瀾的地方都嚴禁提起有關蕭黛與傅爸爸的任何話題。
沈姨待在蕭黛身邊多年,名義上她是傅家的傭人管家,實則蕭黛待她如親人。沈家有什麼困難,蕭黛都會在第一時間施以援手。當年,沈姨的女兒過世之時,蕭黛陪著她處理各種大小事物。甚至,再處理完她女兒的喪事之後,出錢讓沈姨與丈夫出國散心多月,以此來排解失去女兒的痛苦。所以,當蕭黛離世,她像是再次經曆喪女之痛。
沈姨到的時候,溫秀蓉正在燉湯。她將行李放在一邊,走進廚房:“老太太,我來吧。”
溫秀蓉將手中的湯勺交給沈姨,自己站在一邊。看著沈姨將案板上的蟲草放進砂鍋中:“待會少放點山藥,微瀾說洛洛胃不好。要少吃澱粉含量高的食物。”
“好。”沈姨走到冰箱旁邊,打開看了看:“老太太,冬瓜燉排骨。山藥用來清炒,怎麼樣?”
“行吧。”溫秀蓉點點頭。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沈姨的所有言語都避免觸及與蕭黛有關。其實,時隔多年,當初失去蕭黛的濃烈悲傷在幾年之間漸漸被對傅微瀾的心疼有所衝淡。如今,看著傅微瀾與蘇洛的恩愛,以及對於傅微瀾孩子的期待,再提及蕭黛,會在溫秀蓉的心底纏繞上一份悵惘與遺憾。
“想當年,黛黛最喜歡喝你煲的湯。”
沈姨笑了笑:“夫人若是還在,知道自己要當奶奶了,不知道有多高興。”
“是啊。隻怪她福薄。”溫秀蓉言語惆悵。
沈姨切著牛肉:“老太太,你也別太傷心。”
“不傷心了。現在隻要微瀾與洛洛好好的,隻要孩子平平安安出世,長大,我就高興。”
沈姨笑道:“老太太,你是有福之人。”
當兩人聊到沈姨女兒的時候,溫秀蓉帶著惋惜問道:“你們當初為什麼不再生一個?”
“最開始幾年,陷在失去女兒的痛苦中出不來。等回過頭來,想要的時候年齡大了。也嚐試過試管嬰兒,可是因為身體原因,都失敗了。後來,我們也都釋然了。或許,這生我們與子女的緣分也就這麼淺吧。”
“也好。無牽無掛的。”
沈姨點點頭,如今也隻有這般安慰自己了。
蘇洛是在回酒店之前,先拐去了附近的一家糕點鋪。她發現,溫秀蓉對他們家的鳳梨酥有些鍾愛。因為知道沈姨要來,故而多買了些。
她提著鳳梨酥回到酒店,剛剛推開房門,便聞見了飯香味。她抬腳走進去:“外婆。”然後,跟沈姨打過招呼。
蘇洛喝著湯:“果然,還是沈姨煲的湯好喝。”
溫秀蓉開著玩笑:“看吧,你這手藝不僅收買了我女兒,還收買了我外孫媳婦。”
被打趣的沈姨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太太,就喜歡說笑。”
或許是與沈姨談高興了,溫秀蓉竟然讓服務員送來了紅酒。兩人就像多年好友那般,小酌慢飲,淺淺地談著。蘇洛就坐在旁邊,笑容柔軟。
她聽著她們聊蕭黛,聊傅爸爸,聊傅微瀾。當聊到傅微瀾小時候鬧過的笑話,三人都抑製不住的大笑。
或許是從小蕭黛對於傅微瀾的嚴格要求,總會讓他時不時地生出幾分叛逆的心理,亦如沉迷遊戲那段時間,也亦如小時候他在蕭家對蕭岑的時而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