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塵自從到了T市,微博小號每日會更新自己的最新動態。而他的微博小號僅關注了慕夏一人。當他在拍攝現場看見正在外圍心不在焉閑逛的慕夏,嘴角淺笑。
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所望之處,全是氣派華麗的宮殿。楚塵高高在上,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目光所至是殿上婀娜起舞的蘇洛。然而,慕夏若有機會走進看,她會發現自己置身在楚塵波光瀲灩的雙眸之內。
慕夏遠遠的站在人群之後,嘴角泛起的淡淡笑意,落盡夕陽的餘暉裏,透射著兩人曾有過的似水柔情。
縱觀曆史長河,有多少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上至王相權貴,下至黎民百姓。每段情似乎總會與歌舞相伴,不管是李隆基與楊貴妃的霓裳羽衣曲,還是司馬相如對卓文君的鳳求凰。他們在優美的旋律中彈唱著世間最動人最撫人心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塵世夙願。
李煜愛好詩詞音律,那首幾次修補後的霓裳羽衣曲在他的手中緩緩流出。慕夏濕了雙眸,她似乎看見了當年站在宿舍樓下彈唱花房姑娘的楚塵。旋律在她腦中響起,往事如潮水般湧來。那裏有楚塵的卑微,有楚塵帶給她的所有歡樂,最燒人心脾的是自己的一貫的居高臨下。
楚塵的美好與自己的殘忍將往昔劈開成兩半,它們用力地拉扯她,朝著同一個方向而去。然而,自己性格天生所持有的驕傲卻將她的腳步死死的固定在原地。它神聖不可侵犯,任何的一切都要在它的麵前低下昂貴的頭顱,似乎她的小女人姿態隻有在被盛寵的情況下才會鑽出來。可是,她忘記了麵對傅微瀾時的慕夏。
傅微瀾坐在拍攝的現場,放在旁邊的電話響起。合上文件交給陳凱,然後自己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這通電話是北美分公司打來的,有關上半年的工作彙總以及下半年的工作計劃,故而時間不會短。
今日的他穿著一套灰色休閑服,單手拿著電話,單手叉腰,隨性中帶著幾分清冽,從他口中吐露出來的言語又給人幾分強勢的味道。
慕夏的目光落回到傅微瀾的身上,她一走近這裏,便注意到了他。認真審閱文件的模樣就似當年給她細心講解習題的傅微瀾。可是,她也感覺出來了他與周邊人淡漠與疏離,就如當年對她那般。他們的所有交往與回應都僅限於課本習題,僅限於那課間四十五分鍾。他隻是她的補課老師,她隻是他的受教學生。課本在他們架起了一座橋梁,上麵隻傳輸語數外、生理化。
慕夏記得,八歲那年,兩家人約好了一起出去玩。一路上,傅微瀾會像個小大人那般照顧她。大人看在眼裏,會偶爾說上一句玩笑話:“微瀾,等夏夏長大了給你當媳婦好不好?”
傅微瀾每次都會搖頭:“不要。”
每次回答都會被大人問上一句為什麼。
“不喜歡。”
“那微瀾喜歡什麼樣的?”
傅微瀾回答成熟:“喜歡我喜歡的。”一句童言無忌,逗笑了大家。現在,到真的成為了傅微瀾的感情信奉。
傅微瀾轉身,抬眸之際看見了慕夏,冷冽的目光便飄到了蘇洛的身上。盡管此時的蘇洛,全然在戲中,不曾給予他半分目光,她還是看見了他眼中的笑意。而他對她卻吝嗇到連一個禮貌性的微笑都不願意施舍。
慕夏苦笑。從小,她將自己標榜成眾人眼中的女王,卻在麵對傅微瀾時,甘願自降為小醜,卻沒能換來他的半分回首。
她想起了蘇洛那日的話語,當一個人愛你時,他會願意為你停下自己的腳步,消減自己的光芒。哪怕你在他人眼中卑微如螻蟻,你在他眼中卻是高貴如女王。
蘇洛說這話時,眼中所散發出來的自信在她的記憶中熠熠生輝,嘲笑著她這些年自以為是的守護與等待。
夕陽的餘暉褪盡,月亮與星星正在幕後靜候上場時刻。漸漸地,整座影視城在昏暗的燈光下變得朦朧,曖昧在生長。
隨著導演的一聲令下,所有工作人員暫歇。她看著有位女子端著剛剛送到的盒飯,走到楚塵麵前,笑容裏麵盛著她不再有青春曼妙:“楚塵。”
楚塵挑眉往慕夏的方向看了看,伸手接過女子遞過來的盒飯,然後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不知楚塵給女子說了些什麼,女子的笑容不斷加深,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正在慢慢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