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二小姐抹著淚珠子,心中一個勁兒為自己點讚。她的謊話,往往九句真裏邊兒夾著一句假,不痛不癢的為真,關鍵信息為假,真真假假讓人無法分辨。
馳衝低頭看著小人兒梨花帶雨的一張臉,一雙眼幽深黑暗,看不到底:“杜少!”男人的話語疏離淡漠,雖然暗藏殺氣,卻仍保持著名門望族的風度涵養,而剛才那一腳算是怒極的意外了。“馳某自問是一個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別人給我三分薄麵,我敬十分,反之亦然……向佑是我的心頭肉,你動她的這筆帳與昨日種種——咱們改天,一起算了吧!”
昨日種種?朱盛蘭聞之變色,馳衝說的是丸仔島收購的事兒,鍾家、杜家都牽涉其中……
向林看著男人有些詫異。
說起今天這事兒,她唯一有愧的隻有馳衝了,少不得回去要好好表現一番:“咱們不喝喜酒了,好不好?”
“嗯!”馳家家主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半是安撫,半是愛憐:“去雙環路吧……我讓鈴木美子安排好了孕檢。今晚,我們在那邊的別墅休息。”
夫妻相攜,欲離開婚禮現場。
杜誌康望著二人的背影,恨恨叫囂道:“馳衝,今日的仇,遲早有一天,我會向你雙倍討回來!”
……
車行一路,無語。
向佑一隻手揪著裙擺,滿心的忐忑。其實,上車的時候她已經察覺出了丈夫的臉色談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陰沉。做完賊以後,懷揣著愧疚、膽怯各種小心思的向二小姐根本不敢發聲惹自己的男人,她兩隻手貼在大腿上,脊背打得筆直,眼睛平視前方,始終找著段大保鏢的後腦勺。
待豪車駛入雙環路馳家別墅的花園,雙胞胎妹妹過來接人,馳家家主沉著一張臉吩咐除了鈴木美子外,其餘的都返回淺微山。一眾人不敢多言,用或疑惑、或憐憫的目光偷偷看了一眼主母,先後離開了。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連個多餘的人都沒有,向二小姐隻覺事情不太妙,踮著腳嚐試尿遁,卻被丈夫一把拉了回來:“去哪裏?”男人眼中蘊藏著太多黑暗,察不出半點情緒。
被丈夫瞧得膽戰心驚的人嘴皮子打顫:“洗……洗澡!”
馳家家主唇角微揚,似笑非笑問道:“你碰他哪裏了?”
一句話,向佑差點跪了,她自然清楚丈夫口中的“他”指的是誰。而馳衝分明問的是“你碰他”,而不是“他碰你”,兩者之間的實質在於——誰掌握著主動權,誰就是挑事兒的人。“老公……我隻是抱了杜誌康一下,真沒做別的!”抗拒從嚴,牢底坐穿。麵對人精的馳二爺,向佑根本不敢耍花腔欺瞞。
馳衝握著妻子的胳膊,手上加了幾分力道:“……對他說了些什麼?”男人聲音很平淡,臉上顏色卻在臨界邊緣。
向佑垂下頭不吱聲。她心裏思忖著,自己總不可能對丈夫說她不僅投懷送抱,還挑逗了杜家太子爺。而撒謊的話,她又沒膽子講……
“囡囡!”馳家家主一隻手強勢的勾起妻子低垂的下頜,淡然問她:“你不妨猜上一猜,今晚的婚宴——結局如何?”
聞言,向佑秀眉微蹙。她原本猜想鍾儒成為了情人離席、新郎官又發生了那樣的糗事後,鍾、杜兩家的結親勢必要暫緩或取消。如今看丈夫的模樣,事情似乎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我……猜不著!”
男人提示自己的傻妻子:“今晚,有一個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才是鍾家千金命運的關鍵……”
——錢永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