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家家主故意無視主仆之間的互動和婦人的猜疑,幽幽續道:“桑妮的脾性過於剛硬不屈,厭惡伏低做小。她對我尚且學不會乖巧溫順、言聽計從,何況對別人,更遑論與馳家四房和平相處。其實,現階段我也沒有讓她進馳家的打算……待日後孩子生下來,再說罷!”
既然丈夫都說明白到這個份兒上了,向二小姐思忖著:自己如果不贈送幾滴眼淚,那不是太假了嗎?一朝豪門夢碎是什麼感覺?尚未結婚卻被人搞大了肚子,更糟糕的是金主爸爸還不認賬是什麼感覺?明明有一副寧折不彎的性子,卻偏偏要等待別人恩賜名分,又是什麼感覺?這一樁樁、一件件拚湊起來,無疑就是一出年度悲情大戲……想到這裏,向佑一個哽咽,眼眶裏的金豆子撲簌簌的掉了下來,無聲無息的哭出了隱忍倔強、悲哀委屈,那梨花帶雨模樣讓人疼到了心坎裏!
女孩子這一哭,把她丈夫惹得心情頓時不爽利了,目光瞬間變得冰冷血腥。男人嫌棄周遭那些礙眼的,有些想動手清場。因為如果沒有這群背景牆,他早就逮著妻子溫存幾回了,哪裏舍得看她委屈成這個樣子!
艾瑟琳怔愣了片刻,這“桑妮”的哭相簡直可以娉美瓊瑤小說女主角,毫不做作、情感真切,那珍珠般的淚就像天上的星星,一顆顆晶瑩璀璨,難怪這麼招人。反觀馳二爺,似乎並不喜歡女子哭哭啼啼模樣,果然如傳聞中的狠辣無情。婦人又看了一眼門口的手下,再次接收到對方證實的訊號。女孩的性子的確很差,從進門開始就在和馳衝鬧脾氣,難怪如今有孕在身,別人也不打算迎娶進門,也是可憐!
此時,領班宋嵐見再也瞞不住了,猶豫著開口:“夫人,這件事怪我,是我對你有所隱瞞……”她歉然道:“桑妮原本是我的一個遠房侄女,她的老家在華國的一處小縣城,因為母親忍受不了生活的窘迫,早早拋下了父女二人。一年前,窮困潦倒的爺倆到港城投親,我給她們安排了一點小生計,還勉強可以維持下去。誰知前一段時間,我那個可憐的大兄弟發生車禍去世了,留下這麼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沒人照顧。我合計著“秀石川”待遇不錯,才動了那麼一點私心給她謀了個在會所走穴的位置。她到店裏的時間不多,因此好些個姐妹並不認識……可是,我哪裏曉得她這麼不爭氣,婚還沒結,卻大了肚子,叫我如何對得住她那泉下的老父親?”
宋領班這一番話也是聲情並茂、心酸無比,賺足了吃瓜群眾的眼淚。有好些先前對這個突然鑽出的人搶了自己生意心有不快的女孩子,此刻也為“桑妮”悲慘的際遇牽動,跟著掉了幾粒金豆子。
艾瑟琳看著一群人悲悲戚戚模樣,輕聲一笑:“誰說她不爭氣了?”婦人用緋紅的指甲在桌麵上劃撥著,真真假假並未急著下定論:“能夠傍上馳二爺這樣的金主,即便是露水姻緣,也該死而無憾了……桑妮,你的母親叫什麼名字?你可知道,她現在何處?”
緋紅著一雙眼的女孩子右手攥緊成拳,將那種被遺棄的痛和恨表達得淋漓盡致:“她的名字,我一輩子都記得——朱盛蘭……她現在是盛蘭國際化妝品有限公司的女董事,養了一個叫沈州的小白臉。她不是我母親,她連人都不是……”雖然麵部表情有些猙獰,但向二小姐的內心是歡欣鼓舞的。幸好剛才借著化妝的機會,被宋嵐細細囑咐了一番,才不至於露餡兒。可是,有誰能夠告訴她,為什麼會這麼巧,老朱阿姨怎麼轉眼之間就成了自己那位拋夫棄子的親娘?果然,王八配綠豆,朱盛蘭配沈州,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