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白的輕紗隨風飄晃,透過輕紗隱隱約約的看見高粱大柱,這大概是在一間極其富麗寬敞的屋子。
屋裏有些昏暗,空中似是飄著某些霧氣。輕紗後能看見亮光,距離有些遠,是幾扇占據著一半牆麵的大窗子,透著模糊的白光。
模模糊糊,一片寂寥。
腦子昏昏沉沉,看見的都好像是支零破碎、毫無邏輯的畫麵,脖子以下被浸泡在熱水裏,能感受到迎麵撲來的熱氣。
於是頗有些好奇地在水底下輕劃動手臂,水波迅速向周圍蕩漾開來。視線隨著水波向遠處伸展,才明白所在之處是一口大大方方的池子。
無暇深想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施紓逸抬起雙手在水麵上劃動,伴著清冽水聲的是精神的放鬆。
從來沒有泡過溫泉,施紓逸對溫泉的認知還隻存在於“聽說”的層次上,難得能享受到這樣的美感,就算是做夢也值了。
許是泡得久了,施紓逸漸漸感到困頓。無比自然地起身向水池北麵的小門走去。門後有床有衣服,等會還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施紓逸腦子混沌的想,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清楚門後有什麼,就是這麼自然而然。
大概真的在做夢吧。施紓逸到現在才精神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但她不願醒。或許是隻有在夢裏才能滿足自己隱秘的幻想吧。
光著身子,一步步向著那扇門走去,卻能明顯感覺到腿間的晃蕩感,明明什麼也沒穿怎麼會有東西在下麵蕩呢?施紓逸納悶的低頭去看。視線直達穀底,一眼就看見了多出來的那件東西。
好家夥!我特麼直接就好家夥!!!
太過於震驚,以至於施紓逸不自覺的彎下了腰查看自己多出來的……好家夥……
猶如做夢般,施紓逸不可置信的,顫抖的伸出了手……
……迷迷蒙蒙地,心裏卻是一陣欣喜……我變成男人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招婿了?
雖然總感覺哪裏有些奇怪,但是一想到能夠不用被逼著招婿,而且能擺脫家裏的控製後,施紓逸就格外激動,臉上漸漸露出笑容,最後竟是忍不住開懷大笑。
然後……她就被自己笑醒了……
當睜開眼,施紓逸看著白花花天花板,還有些恍惚,被、窩、下的手悄悄地伸到下麵感受了一下,頓時明白剛才的一切都是場夢。
她果然是變態了,明知是場夢,醒來還覺得很感動。
施紓逸有些悵然失落地捂住了眼,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是瘋魔了。她居然會做那樣的夢,可是要是那個夢是真的就好了……
對她目前的處境來說,要是真的就好了……
施紓逸現在就像隻困獸,掙脫不了,也不願順從。
因為家裏要給她招個上門女婿了!
施紓逸出身農村,家是在小縣城的一個村子裏,村裏不說富有,卻也溫飽有餘,但是小地方旮旯裏卻是規規矩矩一大堆,要施紓逸來說,那就是陋習,在她眼裏,那就是個被封建思想頑固纏盤的地方。
在村裏,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家家都想要個兒子,但有時候你偏偏越想要的越不容易得到,總有那麼幾家生不出個帶把的,在村裏,沒有兒子的家庭是會被村裏人瞧不起的,因為沒有兒子就意味著這個家沒有了“繼承人”,沒人養老不說,還要絕後的。於是村裏漸漸就有了招婿的風氣。
施家原先是有兩個女兒的,隻是因為大女兒剛生下來,施老爺子,也就是施紓逸的爺爺,瞟了一眼嬰兒的腿\\間,是個沒把的小家夥,施老爺子臉當時就黑下來。施家到了施爸這一代有三個孩子,也就施爸這一根苗苗,再到這下一代,就趕上了計生。施家兒媳婦懷孕那會老爺子天天樂嗬樂嗬,嘴裏老說著這胎象是個男胎,他能抱上孫子咯。在距離臨盆還有好幾天,就提前把孕婦送進了鎮上醫院,全家人好生照料著,結果生出來卻是個女娃娃。施老爺子臉拉得老長,心裏氣得直瞪眼,這時計生抓得嚴,頭胎要是女娃的話他兒子還怎麼生個兒子。也就幾分鍾的思量,施老爺子就對兒子說,把這娃送人吧。
施爸也是個沒主見的,雖然是自己的骨肉多少都有些舍不得,但他向來是老爺子說什麼就做什麼,果然第二天那個孩子就不見了。
可憐施母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沒了孩子,她的大女兒連她的奶水都沒喝到兩口就被送人了,她如何不痛,如何不恨?隻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再深的痛與恨也隻能埋藏心底,成為心結。
沒過兩年,施母又懷上了,施老爺子覺得這胎是男胎錯不了了,早早的就起好了名字,叫紓逸,結果又是個女娃。氣得老爺子當場就胡言亂語,將錯都怪罪在作為母親的施母身上,要不是醫生說施母的身體虧損嚴重,以後怕是很難懷孕,這孩子怕是又得送人。
施老爺子再氣也隻得忍下,一家人就把產婦和嬰兒接回了家。
施紓逸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她還有個姐姐,也知道姐姐為什麼沒了,所以她最怕的事就是突然哪天爺爺和爸爸就給她找到個上門女婿了,因為爺爺和爸爸總是會談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