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玖一個躲閃不及,被它撲了個滿懷。

“嘶……你這是謀殺。”裴雲玖踉蹌一步,半蹲著,凶巴巴地點它腦袋。

琳達躲在一旁,好奇道:“裴,你怎麼知道它在這裏呀,它也與這個故事有關嗎?”

裴雲玖揉著狗頭,笑一聲,“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劉老才對。我隻能猜一猜,我猜阿黃是導盲犬的後代。劉老,我猜對了嗎?”

劉老低低笑著,接過踮起腳的阿黃,“我還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這阿黃啊,確實就是導盲犬的後代,是華沙那隻狗的孩子。”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長到大家慢慢走上山,劉老才講到了故事結尾。

待他們走到目的地時,導演組和工作人員已經等在了這裏。

如裴雲玖所料,他們已經觸發能通關條件的線索了。

mp3裏那一段搜救音頻,以及一直安安靜靜跟在身後的阿黃。

這裏安置著兩塊墓碑,一大一小,大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微笑著的老人。小墓碑上,則是一隻低頭抱著拐杖的狗。

導演向劉老點頭示意,劉老笑著頷首,慢慢上前,帶著阿黃坐到墓前,緩緩講完了故事的結尾。

劉老原先就是說書人,放下了幾年的說書習慣再撿起來,不似之前講書般的聲情並茂,隻是娓娓道來。用最平淡的語言,講了一個最平淡的故事。

——十年前,雙目失明已到耄耋之年的華沙,帶著他的導盲犬到一座小山村定居,卻遭遇了罕見的山體坍塌。

村裏的人都被困在山洞中,砸落的巨石將洞口擋住,隻留下一個小小的出口。

導盲犬阿子鑽出了出口,拚了命往山底跑。它攔下了救援隊,引著搜救人群重返山洞,救出了被困的人。

但山體塌陷後上山下山的路何其艱難,阿子拚著一口氣找到了救援隊,也受了滿身幾乎無法治愈的重傷。

在確定村民得救後,阿子獨自離開了人群。

後來過來好幾天,警察在清理廢墟時,才發現躺在家裏但四肢已經僵硬的阿子。

阿子在尋找搜救隊時被落石砸傷,它知道自己傷勢過重,無法治療,所以選擇了離開求死。

“是阿子救了我們。”劉老摸著阿黃溫順的毛,感慨道,“村裏的大多是些老人和孩子,如果當時救援來得再晚一些,後果不堪設想。是阿子帶來了警察,可它自己……”

劉老長歎一聲,“大家不敢告訴華沙阿子的死訊,各種瞞著、掩著。但他能不知道嗎?阿子死後一個月,華沙也去了。他年齡大了,大家都說是喜喪,可我總覺得他是去找阿子了。”

阿黃似有感般蹭著他的手,輕輕嗷嗚了一聲。

日暮西斜,淺淺的光暈落到墓碑上,耀得那兩張黑白照片也染上了一層似金非金的氤氳。

和搖著尾巴的阿黃拍了照拜別了劉老,大家慢慢回到車上。

他們還沒有脫離了故事,依舊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直到杭婉兒十分疑惑地提問:“說起來,咱們這個綜藝不是叫‘千裏姻緣一線牽’嗎?姻緣呢?”

“對哦!”

“說好的戀愛遊戲呢!”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迷茫了一瞬間,最後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鏡頭。

琳達衝攝像老師手裏的攝像頭搖搖手,“導演?這個故事就這樣完了嗎?姻緣呢?”

“愛情呢?”

“秀恩愛呢?”

“……”

大家吵吵嚷嚷,車頂的大喇叭又嗚啦啦的響了起。

喇叭裏傳出導演的解釋:“姻緣,把姻、緣,分開來看。這次的三個故事不隻是愛情,還有親情、友情。本期故事是人狗情緣,下一期的故事……你們猜?”

眾人麵麵相覷。

猜個鬼哦。

裴雲玖托著下巴,“總覺得這樣下去,來個人鬼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達咩!”杭婉兒急忙拒絕他,“我可不想看鬼故事!”

裴雲玖聳聳肩,戲謔道:“怕鬼啊?”

杭婉兒斜他一眼,“咋的,還不許人怕鬼哦!”

“行行行。”裴雲玖笑著往後靠,碰到嚴傾的肩膀後,微微借了點力,靠著。

不過,嚴傾的手臂肌肉是僵硬的。

裴雲玖狐疑地回頭偷瞄嚴傾一眼,就見嚴傾坐得板直,視線盯著自己的膝蓋,僵住,一動不動。

“不是吧,你也怕鬼?”裴雲玖眨眨眼,超小聲的問。

嚴傾抬起眸,眸子黑幽幽的,帶著幾分光澤,看上去就令人十分憐愛。

裴雲玖拍拍他手背,笑著說:“不怕,哥罩著你。”

嚴傾反手摁住他搗蛋的手指,握在手心裏,輕輕揉捏,像貓爪踩手一樣又柔又軟。

與此同時,前麵車子裏的導演望著畫麵無語凝噎,他擺擺手,示意副導演關掉嘉賓座位頭頂的攝像頭。

助理小姐姐在一旁眼冒紅心,捂嘴偷笑。

“咳!”導演衝著喇叭重重咳一聲,一板一眼道,“本期任務,最終通關者為裴雲玖,觸發所有重要線索阿黃、搜救音頻、說書人,獲積分100。其次是嚴傾,獲積分80。其餘三人,獲積分50。”

“好了,攝像頭全關了,你們想嘮嗑還是吵架還是秀恩愛的自便吧,咱們三天後再見。”

說完這句話,導演啪一下關閉喇叭,攤在椅子裏,眼不見心為淨。

等把嘉賓們拉回家後,導演特意把嚴傾和裴雲玖留在最後。

跟著他們下車確定周圍沒人,導演才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你們——算了,之後錄節目的時候收著點哈,別當著個攝像頭就牽牽手拍拍腿的,麻煩考慮下我們劇組這一大堆單身狗。”

裴雲玖:“……好的。”

他是真的忘了嚴傾那後麵還有個攝影頭。

“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裴雲玖無奈,瞧向嚴傾。

嚴傾唔了聲,在裴雲玖的瞪視下半天才憋出兩個字:“忘了。”

裴雲玖:……

你摸摸你這笑得壓不下的唇角再來和我說這句話。

“行了行了,下次再注意吧。”裴雲玖瞥著明顯是故意的某人道,“回家,睡覺。”

他還剛拿到手機,今天的消息一條也沒看,想到中午鬧出的那個視頻,裴雲玖就是一陣頭疼。

裴雲玖一邊開機一邊往前走,一回頭就見嚴傾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學長——”嚴傾揚起手裏的手機,“大哥說,想請你吃飯。”

裴雲玖詫異:“嚴總?現在嗎?”

嚴傾點點頭,點完頭又補充道:“大嫂也在,還有裴姨。”

“裴……姨?”

裴雲玖很是反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嚴傾說的‘裴姨’是誰。

半小時後,裴雲玖望著燈火通明的私人會所,陷入沉默。

“你……什麼時候和我媽聯係上的?”他拽住身側人,陰森森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