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嚴傾勾勾手指,“過去坐著,你太高我怎麼親。”
嚴傾環視一圈,主動倚坐在窗棱上,微微仰頭,看向裴雲玖。
裴雲玖淺淺呼氣,被嚴傾這麼一看,他老早就平靜下來的心髒又開始不守規矩地跳動起來。
“嚴傾——”裴雲玖輕輕喚了聲,“看著我。”
嚴傾抬起眸,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裴雲玖,任由呼吸在此之間交融。
裴雲玖微微啟唇,那是嚴傾今早喝過的檸檬水的清香,一直未曾散去。
嚴傾第一次這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被屏蔽得隻剩沸騰的血液和心髒,咚咚咚,有人在輕輕扣響心門。
裴雲玖鬆開了壓住嚴傾的雙臂,麵上到耳垂已經染上了顏色,然後蔓延到喉結往下,影影綽綽。
嚴傾受過耐力訓練,現在隻是亂了呼吸節奏,他輕輕往後倚著牆壁,凝視著裴雲玖。
裴雲玖一邊呼著氣,一邊驚訝地瞪他,鬱悶道:“老實交代,你真的沒接過吻?”
嚴傾黑眸深幽難耐,低啞的嗓帶著戲謔的笑,“我的初吻,學長要負責。”
裴雲玖驚愕。
他像是在無意之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用簡簡單單的吻,釋放出了嚴傾壓抑已久的占有欲。
嚴傾緩緩直起身子,深幽的眸光如狼,凝視著眼前已經打上自己標誌的獵物。
他身體危險地往前傾,餘光卻在此時落在了走廊上疾步而來的男人身上。
對上那人臉上的震驚與憤怒後,他的眸中深潭陡然泛起巨浪,彌漫著冷意——
是紀明飛……
“嚴傾?”裴雲玖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本能的順著他的目光往後看。
嚴傾大力一擁,不讓他往後去看那個人渣。
裴雲玖帶著悶哼撞進他懷裏,被未散去的清冽檸檬香撲了滿身,他被嚇一跳,輕聲斥道:“嚴傾!”
嚴傾的聲音低下,帶著撒嬌的鼻音柔柔道:“學長,再教我一次,好嗎?”
裴雲玖撐著他的肩膀往上看,恰好從嚴傾後方的玻璃上看到點點模糊的人影,他眯起眸,輕聲威脅:“嚴傾,要想我教你,先把我鬆開。”
嚴傾不鬆,隻低下頭用下巴輕蹭他的肩膀,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是往裴雲玖心裏紮。
不過一瞬,他就從伺機而動的頭狼變成柔弱可欺的小白兔,連肩膀都是軟的,叫裴雲玖舍不得大力捶楚。
裴雲玖無聲一歎,他湊到嚴傾耳側淺淺吹了一下,氣息灌入耳膜,如雨滴淺淺打在上麵,悶悶的響。
嚴傾眸光一下變得深邃起來,他盯著裴雲玖臉上的戲謔挑笑容,緩緩眯起了眼。
裴雲玖嗅著鼻尖清冽的檸檬氣息,勾起唇,“嚴傾,眼睛閉上。”
嚴傾從善如流,淺淺闔上眸。
黑幽眸光被遮掩起來的那一瞬,裴雲玖踮起腳,完美複製剛剛的一切。
嚴傾閉上的雙眸微睜,不需要費力去看,就能看見走廊上那人青紫難看的臉。
他輕輕揚眸,從上而下至左眼眼尾的黑痣,都帶著愉悅。
嚴傾收回視線,雙手一緊擁住踮起的裴雲玖,學習速度極快。
裴雲玖被反客為主,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盯住嚴傾,最終隻在他眼裏看到了饜足般的光芒。
直到外麵徐導大嗓門的一聲“卡”,裴雲玖才回過神來,狠狠去推這個披著兔子外衣的大灰狼。
大灰狼彎起了眸,向來淡漠的臉上寫滿了歡喜與滿足。
都說有些人天賦異稟,碰到這種事哪怕第一次都能找到竅門,嚴傾恐怕就是這裏麵的王中王。
裴雲玖沒忍住往他腳上跺了一下,惡狠狠道:“嚴傾——!”
嚴傾又恢複了小白兔的無辜樣,黑漆漆的眸望著他,輕輕地喚,“學長,疼。”
“疼死你得了。”
裴雲玖翻了個大白眼,他的唇現在還是麻的,估計都紅出血了,他還沒喊疼呢。
嚴傾做小低伏裝可憐道:“對不起,我沒控製住自己……”
裴雲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嚴傾披回小白兔的外衣,縱使他有再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無處瀉火,躁得很。
嚴傾無師自通,偷摸用手去抓裴雲玖的手心,輕輕撓一下,小心翼翼道:“學長,不生氣了……”
裴雲玖瞥他,深深呼氣,深深吸氣,鳳眸忽地一揚,笑容繾綣:“學會了嗎?”
嚴傾思索了一下,謹慎點頭,“差不多。”
裴雲玖笑:“挺好,我去跟徐導說用借位拍了。”
嚴傾怔愣的眨眨眼,“為什麼要借位?”
裴雲玖哼笑:“你學得這麼快,這麼成功的結果你覺得能過審?小學弟,要多為劇組考慮。”
他說完,不管還在糾結的嚴傾,直接轉身,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走廊之外的紀明飛。
裴雲玖尚顯紅潤的唇角輕揚,淡淡看去:“紀先生,這牆角聽得還算滿意?”
紀明飛雙眸倏然緊縮,又是憤怒又是悲痛,“你一直知道我在這裏?”
裴雲玖笑:“你在不在這裏,很重要嗎?紀先生?”
紀先生——
這是紀明飛最痛恨的三個字,他踉蹌一步,大跨步要朝裴雲玖撲來,麵露失望痛惜:“就因為我說了一句分手?你就幹脆的置我們三年的情感於不顧?!”
他越說越怒,劍眉倒豎,一雙怒目狠狠瞪向裴雲玖,而後指向嚴傾:“裴雲玖,你說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好上了?”
紀明飛痛心疾首:“我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在你眼裏,我們三年的感情究竟是個什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擺設嗎?”
他的聲音越吼越大,手指幾乎要戳上裴雲玖的身體。
裴雲玖神色依舊淡漠,仿佛在看一個在大街上發瘋的傻子一般,無悲無喜:“這個問題,不如去問你自己。”
他在上一世被糟蹋的兩年裏已經想了無數遍,直到死他才想明白。人狠心起來,別說三年,就算三十年三百年相濡以沫的時光,都可以當做籌碼,擺上棋盤。
紀明飛身體一晃,不敢置信的看著裴雲玖,聲音都在哆嗦,“你真的就,這麼無情?”
裴雲玖輕笑,緩緩搖頭,“情意是給人的,而不是給畜生的。”
他斜睨著走廊拐角處若影若現的身影,淡漠道:“你親愛的初戀來了,還不去找他嗎?”
紀明飛麵色灰白,他閉上眼睛,“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背叛你。”
這樣一個天大的笑話,裴雲玖忍了又忍,終是冷笑道:“你的事情,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