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微察覺到阿桃心中的不安,安撫道:“不用擔心,朝廷已經派遣大軍前往涼山關,定不會讓敵軍進入我國境內。”
阿桃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每次要打戰的時候,朝廷就會要征兵征糧。我曾聽村裏的老人說起過,雲山村以前也曾被征過幾次糧食和民夫,每征一次糧食,就要搜刮走家中大半的糧食,每征一次民夫,就有無數家庭麵臨生死決別。我雖未親身經曆過那些事情,可隻要想到那種畫麵,心裏就不免發慌,我害怕那樣的事情會再度發生。”
從她的語氣能聽得出來,她不想要打戰。
這很正常,尋常百姓都不希望有戰事發生,大家都想要過著安安穩穩的日子。
可敵寇都已經打上門來,若不能還擊,就隻能坐著等死。
江微微不疾不徐地說道:“朝廷征糧征兵,隻會拿走家中一半的存糧,隻會帶走家中一個成年壯丁。可若讓敵軍突破邊關闖入南楚境內燒傷搶掠,到那時候,不隻是我們家中的所有糧食都會被搶走,包括村中的所有壯丁和老人都會被殘忍殺死,女人和孩子則會被搶走淪為奴隸,從此就隻能畜生一樣苟活下去。這兩者之間,讓你選擇的話,你願意選哪個?”
阿桃被她的描述嚇到了,小臉煞白地說道:“我當然會選擇被朝廷。”
江微微對她的回答感到滿意,悉心教育道:“你要記住,非是我們要戰,而是為了能讓我們的房舍不被燒毀,為了我們的田埂不被踐踏,為了我們的性命得以保存,我們隻能應戰!”
阿桃使勁點頭:“我知道了。”
江微微口中的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可她自己卻是滿心擔憂,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南楚和西沙之間的大戰不可避免。
到那時候,身為前線將領的江叔安,能否於戰亂之中保全性命?
還有那個名叫徐集的節度使,他是徐一知的族弟,恐會借機對她爹下黑手。
江微微心想,得找機會給她爹送個信,讓她爹提前做好提防,免得著了徐集的道。
她心裏想著事情,沒注意到驢車不知不覺中又停下了。
直到阿桃提醒了一句,江微微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撩起簾子往外看。
她見到前麵的確有一群穿著褐衣帶著枷鎖的囚犯,這些囚犯正在跟親人們依依惜別,一個個都哭得泣不成聲,另外還有數十名官吏站在旁邊,時不時有囚犯家屬往他們手裏塞東西,希望他們能在路上多多照看自己的家人,好讓自己的家人能少受些罪。
張順利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鏢頭,以前也曾見過類似的場麵,他對江微微解釋道。
“這些應該都是即將被流放的囚犯,按照慣例,這裏是家人送行的最後一站。等出了這個關口,這些囚犯將會根據被流放地域的不同,被送往不同的地方。”
江微微在那些囚犯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謝子俊。
此時他正在安慰自己的母親唐氏。
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謝子俊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江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