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能看見,也會覺得值得吧?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佑赫抬起頭,盯住吳晉手上的小木盒子。

''''是在整理她房間的時候發現的,裏麵一封被火燒過的信箋,還有你小時候的一本筆記,竹心的日記和心願盒。''''

''''日記?心願盒?''''

他的心梗了一下,眉頭下意識地皺起。

他從不知道她還有記日記的習慣。

她的日記裏會說些什麼?有沒有提到他?若是有,應該會曆數他的罪狀吧。。。。。。

''''我想你有必要看下,也許,你認識她這麼久,並沒有用心了解過她。''''

吳晉把木盒遞到佑赫麵前。

佑赫猶豫了片刻,仰目睨了吳晉一眼,最終伸手接下。

吳晉在進府前,老王爺特別交代不要詢問竹心的病情,所以,他隻字未提。

但他認為,即便竹心救不會來,她這麼深愛了江王爺了一場,也有必要讓他知道她的想法。

''''你來找竹心那晚,我和她隻是做了場戲。我是向她求過婚,但她沒有答應,說此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絕不對再另嫁他人。''''

吳晉平靜地說。

竹心離開後,他也想明白了。感情的事強求不得,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他的這段單戀始終不會有結果。

以前他這麼長的時間都忍下來了,不知今日怎麼會那麼衝動地向她表白。

佑赫攫住吳晉的臉,目光充滿敵意。

他竟然敢向他的女人求婚?!

''''逢場作戲?為什麼?!''''

佑赫瞪住他,冽眸詭深。

''''因為她希望你能安心成親,不要為了她而耽誤前程。''''

吳晉終於說出實情。

佑赫怔然——

原來她這樣的目的就是要他娶靈珊,為他的仕途蕩平障礙。而他,還以此想讓她感到難堪和後悔!

該死的,他居然沒想到她是故意的!

她出走之前曾經問過自己不娶靈姍會不會有麻煩,他當時為什麼要說會有!說了,又為什麼沒覺察出不對勁?

''''她從王府回來後,就沒有正經地吃過飯,後來甚至總是嘔吐。每天重複做的一件事,就是拿著你給她的筆記本一頁頁地反複翻看,藉此睹物思人。我想,這樣的生活對於她,簡直是度日如年。''''

吳晉望著奄奄一息的竹心,哀慟地敘述道。

''''所以——她才會貧血、營養不良?''''

佑赫眼中的戾氣頓消,心疼地審度著臉色蒼白的她——

她在為自己吃盡苦頭,而自己還一直怪她!

佑赫顫著手打開木盒,裏麵整齊地放著她的墨跡。

放在最上麵的是他的筆記本,已經被翻得很舊了,但並沒有破損得很厲害,足見使用者小心的程度。

筆記本下麵是一封信,有被燒過的痕跡。

佑赫好奇地打開信箋,一些歪歪扭扭的螞蟻體顯現在他麵前,這似曾相識的字跡,確實是她的。

上頭有很多字跡已經模糊或者燒毀了,隻可以依稀辨別大致的內容。

但僅就是這隻言片語,已經奪取了他所有的呼吸——

日記裏有當初他被下迷藥和她圓房的實情,還有韓林兒推她下樓、聯合靈姍逼她認罪的事,最不可思議的是她提到了他們的初遇,竟然是在漓城!她是紮著兩條小辮子,差點被葬身他馬下的小女孩!

佑赫小心翼翼地摸著上麵早已風幹的墨跡,想起曾經的種種,他真的是把她欺負得夠慘。

她以前不認識字,應該沒有記日記的習慣。

是因為來到王府後,心情實在太壓抑,無處排解痛苦,所以才寫下來的嗎?

她的字跡還比較歪斜,整封信還有不少的錯字,但比起之前鬥大的字不識幾個的剛開始,已經明顯進步了很多。

她現已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沒文化的鄉下丫頭,她變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為了他,她真的很努力。

憑她的才情和美貌,有多少男人會甘願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她對自己,還是癡心不變。

如果有可能,他寧可她不要這麼完美,反而會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他愛她,不是因為她懂琴棋書畫。

就像父王說得那樣,娶妻又不是娶才藝。

如果僅僅覺得她被她的才華所吸引,那最多隻能算是欣賞,如同對靈姍的感覺一樣。

而她之於自己,是全身散發的每一處氣息都深深打動著他。

隻是他從來不知道,她如此簡單單純的人。

就如同她的愛,透明清澈,不揉進一點世俗的雜塵。

是他太低劣,才會想盡辦法折磨她。

不顧她的解釋,執意地誤解。

如果他足夠清醒,她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悲慘的地步!

是自己把她害成了這樣,都是他的錯!

怪不得她在這種危難時刻,還說要去找娘親這種話!

在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給她足夠的溫暖,她隻有冀望對她最好的人。

是他,是他對她不夠好。。。。。。遠遠不夠好。。。。。。

''''對不起,我這樣欺負你,對不起。。。。。。你聽得到嗎?我說我很抱歉。。。。。。''''

他用臉去磨搓她的臉頰,卻意外地感覺到她的氣息微弱,幾乎快要停滯!

''''心兒,你不要嚇我!''''他瞪大眼,向門口的方向大吼。''''方忠仁,快進來!!''''

吳晉也愣住,趕緊跑出去叫人。

方忠仁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後麵跟了很多人。

老王爺抱著允褆、馮雲、彩音、還有淩芷燕也都匆匆趕緊來,那種場麵都像是來送她最後一程。

方忠仁聽了竹心的脈象,一下子重重地跪倒在地。

''''少王爺請節哀,已經沒有心跳了!''''

佑赫的身體瞬間定格,直到眾人的悲戕的哭聲持續了良久之後,被刀絞痛的感覺折磨得他幾近瘋狂。

''''不!!''''

他突然仰頭長嘯,抱緊竹心,發瘋似的狂吼。

像一隻喪偶的公獸,爆發出最原始悲戚的哀嚎。

''''你懷著我的孩子,還想要去哪?!不準走!我說你不準走!''''

眼淚情不自禁的掉下來,是最剛強的男兒淚。

誰也沒見過他流淚,誰也沒有見過他這麼痛苦的表情。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那麼壞了,心兒,你不要拋棄我,不要拋棄我!''''

他痛苦地shenying,一手掌住她的小腦袋,把她揉進自己胸口,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

''''不要死,求你,我求求你。。。。。。''''

他深吻著她冰涼發白的唇瓣,令眾人麵具駭色。

''''佑赫,你放開竹心吧,讓她走也走得安心一點。''''

老王爺忍住淚,沉重地勸說。

畢竟,竹心已經離開了,她的身子應該也冷了,佑赫這樣抱著也不是辦法。

而佑赫像是壓根沒聽見一樣,粗糙的大掌溫柔地摩挲她柔美的臉龐,對著竹心溫醇耳語: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重新來過。。。。。。我保證這次我一定再也不會對你凶,我會疼惜你、相信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可不可以?''''

她沒有回應,不管他多悲切,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就像以前,她傷心流淚的時候,他也可以無動於衷一樣。

她放棄他了,就這樣離開。。。。。。

''''佑赫,你冷靜一點。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讓竹心沒有牽掛地上路,好嗎?''''

老王爺淌下淚,他的心情也不好受。

但現在佑赫的情緒完全崩潰,他必須先遏製住悲哀,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