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禦花園吹了這麼久的冷風,也不見郭元慶擔心,這個老太監當真是條泥鰍,滑的很,不過禦花園離坤寧宮確實比較近,鳳玄徹覺得郭元慶言之有理,便去而複返,不多時便回到坤寧宮的大門前。

原本皇上離去後,坤寧宮已經落了鑰,不過為了帝後的感情著想,郭元慶厚著臉皮敲開了門。守門的太監一看皇上來了,迷迷糊糊的還以為自己做夢,忙跪下磕頭請安。屋子裏還亮著燈,想開杜雪淳還沒有休息,鳳玄徹示意眾人不要聲張,自己踱步走進屋裏。一進屋便看到杜雪淳赤著腳倚在床上,手裏拿著一本醫書,見鳳玄徹來了,杜雪淳一愣,眨了眨眼,道:“皇上不是去德妃那兒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臣妾身體不適,恐怕不能服侍您。”語氣中透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濃濃醋意。但鳳玄徹卻聽得出來,自己說去德妃那裏,杜雪淳心中還是很介意的,他心裏莫名高興起來,大步走到床前,將杜雪淳的腳塞進被子裏,也不顧她百般推搡,緊緊的把思念了許久的人摟進懷中。深深嗅著杜雪淳身上的味道,懷中人靜靜依偎著自己,鳳玄徹這才覺得自己好像活過來一樣,這些日子他的不安,疲憊,懷疑,在這一刻通通消散了。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鳳玄徹察覺自己胸口前的衣襟有些濡濕,他捧起杜雪淳的臉頰,這才發現懷中人不知何時哭了。他倒希望杜雪淳狠狠地哭一場,將所有的害怕,擔憂通通釋放出來,而不是將怨氣別在心裏,隻與自己冷戰。“你是不是本來就不想要這個孩子,如今他沒了,皇上心裏一定滿意了吧?”“說了要保護我和孩子,分明就是裝模作樣!”杜雪淳眼眶裏不斷有晶瑩的淚珠滴落,將心中的不滿通通說了出來。而鳳玄徹隻是默默的聽著,任憑她如何掙紮都緊緊的摟著她,好像生怕她消失似的。原來她有這麼多的不安,自己竟渾然不知。等杜雪淳罵完了,也哭夠了,心中終於痛快時,才發覺鳳玄徹的袍子也被自己的眼淚浸濕了,淩亂不堪,頓時覺得有些羞澀。到底是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像個孩子似的,真是丟死人了,杜雪淳把頭埋進鳳玄徹胸口,不肯與他對視。兩人總算解開了心結,屋子裏這麼大動靜,外麵的人自然不會聽不到,郭元慶默默給自己記了一功,若不是自己出主意,帝後如何能這麼快就和好。如此一來,皇上也能專心處理政務了,皇後娘娘心情也能變好,自己真是大順的功臣啊!這麼一折騰,時間也不早了,兩人稍稍洗漱一番,沉沉睡去,這是自從除夕夜以來,兩人睡得最安穩的一次。杜雪淳毫無防備的躺在鳳玄徹胸口,這般折騰下來,隔在兩人中間的那堵牆,總算是消失了。翌日,鳳玄徹早早的起來,神清氣爽的穿上朝服去上早朝,而杜雪淳還在睡夢中,鳳玄徹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幾個碎吻,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坤寧宮。得知皇上宿在坤寧宮,杜青恒氣的臉色發青。她機關算盡,費盡心思就是為了將杜雪淳徹底踩在腳下,誰知道杜雪淳手段如此了得,這麼快又重新獲得鳳玄徹的寵愛。她自然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一計不成,便要再施一技。昨日杜雪淳大哭了一場,第二天起來時眼睛澀澀的,有些發腫,頓時便想起昨日的情景麵上便一陣發紅。“明英,打些水來,本宮要洗漱。”杜雪淳撐起身子揚聲說道。不多時明英端著水盆進來,臉上帶著笑意,惹得杜雪淳嗔怪道:“明英你學壞了,竟笑話本宮!”“娘娘,奴婢不敢,隻是今日您得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可得快些收拾。”明英手腳麻利的給杜雪淳更衣梳理,戴上了繁複的頭飾,見她眼睛還有些腫,擔憂的說道:“娘娘,這可如何是好,若被別人瞧見了,恐怕又要胡言亂語了。”不過是眼皮有些腫,杜雪淳拿出藥箱翻找出一瓶藥膏,輕輕塗抹在眼皮上,一陣清涼,頓時覺得眼睛舒服多了。沒一會紅腫便退了下去,明英直呼神奇。既然做好了應對的打算,杜雪淳自然不會像前些日子那樣整日渾渾噩噩。換上華美的鳳袍,戴上精致的步搖,額間朱砂輕點,杜雪淳原本就天人之姿,如此打扮,明英看著都要忘記呼吸了。“娘娘真是太美了。”明英攙著她起身,一邊感慨道。她坐在皇後儀駕上,遠遠竟看到了杜青恒的儀仗,兩人在路口相遇,杜青恒看著她比自己豪華的儀駕嫉妒的發狂,早晚有一天,她也會坐上那個隻有皇後能享有的儀駕之上。隻是這些日子她也學會了收斂,雖然心中嫉妒,麵上卻分毫未顯,遙遙給杜雪淳行禮,道:“給姐姐請安,幾日未見,姐姐身體可好些了?聽聞小產最是傷身,姐姐還是多休息休息的好,免得落下病根,以後如何給皇上綿延後代。”聽出她話中的譏諷,杜雪淳冷冷的笑了,朱唇輕啟,一個眼神也未曾施舍給杜青恒半分,道:“妹妹還是擔心自己罷,怕是連機會都沒有。”“你!”杜青恒被戳中了心思,氣的臉色通紅,卻礙於身份敢怒不敢言。見她吃癟,明英心中嗤笑,命儀駕隊伍加快腳步,款款而去。杜青恒的指甲嵌入掌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竟然掐紅了,暮沉見她隱隱有發狂之意,忙低聲說道:“娘娘,馬上就到慈寧宮了,娘娘還是收拾一下臉色吧,免得被別人落了口實。”一口惡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杜青恒惡狠狠的看著杜雪淳的背影,心道不過是自己的手下敗將,有什麼好高傲的。她壓低聲音,再次詢問道:“暮沉,你確定那件事萬無一失嗎?”她指的是給杜雪淳下毒的事。暮沉並不知道杜雪淳已經給自己解了毒,便點點頭,道:“娘娘放心,奴才試過,那樣的劑量,不出三個月,便可……”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杜青恒會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