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太後才抬頭,在看到杜雪淳跪在地上的時候,頓時對著素練說道,“你們都是怎麼當差的,皇後跪在地上這般久,也不提醒著哀家。”
素練急忙道,“皇後娘娘對太後一片孝心,老奴不敢打攪。”杜雪淳心中暗自發笑,太後這樣的手段,她前世見的多了,動不動便是給個下馬威,從前杜雪淳還覺得心中惶恐不安,眼下看來,卻覺得可笑至極。“稟告太後,兒臣不累。”杜雪淳說道,眉目中並無半分的不滿,看起來端莊又矜持。若杜雪淳開口喊累,或是臉上有抱怨,太後都能抓住她的把柄說事。可偏偏杜雪淳這幅任勞任怨的樣子,讓她挑不出任何錯處來。太後看著杜雪淳的眼神冰冷又忌憚,她心中沒由來的對杜雪淳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女人日後隻怕會給她帶來大ma煩。思及此,她輕咳一聲說道,“你倒是有孝心,起來吧。”杜雪淳緩緩起身,站在原地。未得太後首肯,不得入座的規矩她記得清清楚楚,前世便是因為這個吃了大虧,她看著太後,麵帶微笑。太後一愣,強行按耐住心中的不滿,說道,“賜座,上茶。”她曾打聽過,杜雪淳這個女子分明就是鄉下來的野丫頭,盡管之前幫自己度過涼虢的難怪,但那也僅僅是湊巧罷了。即便她再聰明,不懂這宮中的規矩便是不懂,可現在,她舉手投足之間帶著的那一股貴氣,幾乎讓太後都產生錯覺,認為杜雪淳是這宮中長大的女子。杜雪淳盈盈落座,端莊的坐在位置上。太後打量著她,見杜雪淳目如點漆,唇如施脂,膚白勝雪,當下心中便有些感慨。她坐上皇後這個位置的時候,一樣是這個年紀,甚至比杜雪淳年長幾歲,可她卻遠不如杜雪淳這般鎮定自若。回想起最開始麵見先太後的時候,她腿都在發抖,一整天下來,處處都被抓了錯處。那個時候的戰戰兢兢,此刻回想都覺得曆曆在目。她的眼神越發陰沉,杜雪淳越是這般滴水不漏,她心中越覺得不安。往往這樣的女人,才是最難對付的。隻是,眼前的女子這般年輕,她就不信,杜雪淳還能掀出什麼風浪來。“皇後的身子,可好些了?”思及此,太後微微一挑眉問道。她自然知曉,杜雪淳前段時間的狀況。聽宮人說,杜雪淳似乎深受病情所害,前些日子更是起不來床。她心中不敢肯定的是,杜雪淳究竟是為何生病。如若杜雪淳中的是蠱毒,那她和薛家所有的計劃,全都玩完!最重要的是,眼下看杜雪淳好端端的站在此處,證明鳳玄徹已然知曉杜雪淳身受何毒,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要暴露?想到這裏,她的心髒怦怦直跳,隻是,太後的麵上卻始終帶著一股疏離而又忌憚的笑容,神色不改半分。聞言,杜雪淳回答道,“回太後的話,兒臣的身子已無大礙,多謝太後關心。”見狀,太後問道,“隻是不知,你得的是什麼病,竟然如此來勢洶洶?”她眉頭一挑,眼神帶著深意看著杜雪淳。杜雪淳的病情直至現在都沒有任何人透露,隻說是暈倒了。聯想到唐如蘭突然暴斃,怪不得太後等人多想。聽到這話,杜雪淳嘴角一笑,她便是知曉薛家一定會打聽自己的病情。畢竟,他們隻是買蠱之人,並不知曉這蠱毒會一分為二,同時影響鳳玄徹和自己的身體。“兒臣不過是有些疲勞,所以才暈厥罷了。讓太後娘娘擔心,便是兒臣的不是了。”杜雪淳的語氣疏遠又尊敬,讓太後一怔。隻是,片刻後,太後便笑道,“如此便好,得知你們身子都好,哀家身子便也好了。”“多謝太後掛念。”杜雪淳回答,她並不曾多話,也不失禮,便是要這樣,才能讓太後更加無可奈何。果不其然,杜雪淳的每一句話,都讓太後的臉愈發鐵青,她忍了又忍,問道,“皇後今日來找哀家,可是有什麼事?”她都聽說了,朝廷之上,眾人齊聲討伐皇後。怕是現在,杜雪淳已經慌亂的不行,所以才會來找自己。聞言,杜雪淳說道,“兒臣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件事要找太後商量。”“何事?”太後慢悠悠的品了口茶,看都沒再看一眼杜雪淳。隻要杜雪淳有事相求,她便有法子壓她一頭。這些天來,她雖貴為太後,可整個宮中何人不知,自己不是鳳玄徹的親生母親?自己的親生兒子還被眾人知曉是死在鳳玄徹的手裏,且自鳳玄徹登基以來,更是一步都沒踏入慈寧宮過。雖然下人不敢隨意欺辱,但眼底的那抹不屑讓她心中煩悶。現在杜雪淳過來,便是有事相求,想來是遇到了什麼麻煩。如若自己能將此事完完整整的解決了,日後杜雪淳和鳳玄徹也會更加看重自己這個太後。杜雪淳莞爾一笑,朝著明英伸手。明月頓時了然,將一個朱紅色的本子放在杜雪淳的手中。杜雪淳站起身來,上前幾步,雙手將本子呈給太後過目,“這是兒臣讓內務府擬定的京中適婚年齡的小姐,大多是朝中有頭有臉的家族。請太後過目,看看兒臣是否有所紕漏。”太後滿眼狐疑的看著杜雪淳,她不是聽說杜雪淳此人小氣非凡,鳳玄徹至今後宮無人,便是因為這個杜雪淳的緣故?她接過本子,緩緩打開,見上麵將女子的名字乃至身世都記載的清清楚楚,暗暗心驚,問道,“你是如何寫的這個本子?”杜雪淳輕笑一聲,“兒臣原本就是在京中長大,對這些世家小姐的脾性和家世多少都有些了解。再者,兒臣讓身邊的小太監去打聽核實了,才敢製作這個本子。”太後了然,看著杜雪淳,滿眼深意,“選秀的日子,可定下了?”於薛家和鳳玄冥而言,選秀是好事,這是唯一能讓杜青恒和鳳玄冥同時入宮的事。杜雪淳搖搖頭,滿眼的恭敬,“兒臣不敢擅作主張,擬定好名單,便來麵見太後了,全憑太後吩咐做主。”聞言,太後的神色才稍稍舒緩一些,看著杜雪淳的眼神也沒有方才那般銳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