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單獨發給江好美的,而是所有領鋒的員工都收到了。江好美雖然不是員工了,卻也收到了。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要結婚,唯獨自己不知道的時浩脾氣湧了上來。
他看了眼坐在對麵麵無表情的江好美,覺得自己如果不把這件事解決,那麼和江好美將無話可說。
時浩執意付了江好美的餐錢,六塊。
原來在京都,吃一餐飯可以這麼便宜。他低頭看著江好美,留下一句話,“我要回江城一次,最晚七天回來,我有事和你說。”
江好美握著麵前那杯水,沒有說話。
時浩回了江城,解除婚約比他想像的麻煩。雙方家族的過激反應,也超出他的意料。
明明是想一個星期就解決好的事,他用了整整一個月。
待他再回到京都,江好美再一次消失不見了。他的辦公室裏有一封她寄來的快遞,裏麵是一枚一美元的硬幣,外加一張小紙條——兩清。
一分不欠。
“我一直在找她……”
時浩擦掉嘴角的血,臉上自尊傲氣全都退下,他抬頭對江好建道,“我知道我做了太多讓她傷心的事,可你給我個機會。我沒有她真的不行。”
“晚了!”江好建眼淚一滴滴往下流,“我姐,我姐她回到家時,她重度抑鬱。你知道她為什麼裹那麼多衣服嗎?因為她身上全是自己用刀割的傷。”
江好建退後一步,步履踉蹌,“後,後來……她懷疑自己懷孕了。她不停的說,她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可她也不想和你再扯上一絲一毫的關鍵……她焦慮,自殘,每天哭著到天明……後來我帶她去做檢查,我想,隻要確定她沒有懷孕,她的病就好了。”
“再後,她跳海了。時少,你高高在上,你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為什麼去招惹她!你玩夠了把她扔了就扔了,你為什麼又回來找她!她欠你什麼,我問你,她欠你什麼!”
時浩坐在沙灘上,麵無血色,“我不信……我不信好美死了,我不信!”
江好建嗤笑一聲,轉身就往外走,“隨你,愛信不信。”
時浩坐在地上,抬頭看宋念念,“這不是我要的結果……我的好美不會死。席太太,這一定是假的,如果你隻想告訴我好美的死訊,你不會讓我來這裏,對不對,對不對?”
宋念念輕歎,“時先生,你們的緣分已經盡了。”
時浩,“我要看她,我一定要看到她。你說過,幫我找到她,你不能出爾反爾!席太太,你……”
席沫北揚手,“把他丟出去。”
時浩大叫,不走。林特助叫來保鏢,把他塞上了車。
車子駛出莊園,卻沒有停,而是奔著機場一路狂奔。時浩從最初的大鬧中安靜下來,眼睛死死盯著前麵江好建的車。
五個小時後,江好建和時浩所做的飛機先後在北城落地。
又過了一個小時,江好建走進一家條件一般的私人醫院。
進了住院樓,他看著江好建走進一間監護室。
跟隨而來的林特助,把資料放到了時浩的手上,輕歎道,“……江好建和你說的都是真的。”
江好美的確重度抑鬱,幾度輕生。
而刺激她最大的,就是她再次有孕。她當時思緒已經混亂,清醒時厭惡自己又懷了時浩的孩子,糊塗時又恐懼時浩再一次把她送上手術台。
最終,她在江好建沒看住的情況下,從海上一躍而下。
江好建說江好美被大海帶走再沒回來,其實她回來了。隻是自那後她陷入昏迷,一直末醒。
江好建為了給江好美治病,才會鋌而走險,去綁架宋念念。後來被宋念念所救,他又護著宋念念,一是良心發現,把宋念念當成親姐。二是知道,宋念念回到席家後可以給自己足夠多的錢,維持江好美的生命。
讓宋念念一直頂替江好美,是因為時浩一直在找,而江好建,不想讓他找到。
時浩躍過窗戶,看病床上那個人。
雖然離的遠,可他一眼認出,那是他的好美。
她躺在那裏瘦的不成樣子,仿佛碰一碰就會碎掉。蓋在被單下的四肢,也因為肌肉萎縮而變的和麻杆一樣細。
時浩捂住胸口,腳下踉蹌,差點摔倒,撞的病房門‘呯’的一聲。
重度抑鬱……
如果不是他聽信呂妙的話親手打掉他們的孩子,江好美不會這個樣子的。
這都怪他,全都怪他……他成熟的太晚,看清內心也太晚。
江好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看到時浩,他如瘋了一樣衝過來,“你滾,滾,我姐不想見到你!你滾!”
時浩任他去打去揍,嘴裏隻念一句話,“讓我看看她……求你,讓我看看她。我會給她找最好的醫生,我會……”
江好建一拳揮過,“你做夢!”
時浩撞在牆上,片刻,緩緩跪下,“讓我……看看她,求你。”
江好建還想再打,被林特助帶人攔下了,“好建,也許,你姐要是醒著,會想見他。”
江好建,“我問問我姐……”
時浩不知道一個昏迷的人要怎麼回答,可隻要有機會,他就期待著。
江好建走回病房,抬手撫在江好美的頭發上,輕輕出聲,“姐……你想見他嗎?就是那個混蛋……姐,你要是不想見,我就把他攆走。”
時浩出聲,“好美,我,我錯了……給我機會治好你,我……”
叮——心髒監護儀一聲長鳴,曲線變成一條直線。
醫生走進去,搶救過後,冷冰冰出聲,“病人江好好搶救無效,於下午五點二十分零七秒死亡。節哀,我們盡力了。”
江好建回身揍到時浩身上,“姓時的!我姐寧願死也不見你,她寧願死也不見你!”
時浩癱坐在走廊裏,整個世界都無色了。
耳邊,轟隆隆的回蕩著江好建那句話——她寧願死也不見你!寧願死!
時浩捂著胸口呼吸不上來,窒息到頂點,抓著嗓子幹嘔。
醫生拍著他的後背,他猛咳兩聲。
哇的一下,一口血吐在了地上,人暈厥過去沒了意識。
昏暗中,江好美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他一路跑一路跑,跑到最初相識的那家便利店。他把那一萬多塊硬幣放到收銀台上,就想為難那個女孩。
一抬頭,收銀台後哪裏有人。
那時空蕩蕩的,隻有桌麵上放置的一枚一元美金硬幣,還有娟秀的兩個小字——兩清。
時浩渾噩的昏迷了兩三天,再醒來,是江好美的葬禮。
江家已經沒人,出席的隻有江好建和席家派來的保鏢。
時浩捂著胸口不停咳血,看江好建將一個小盒子放進墓裏。
他的好美,最後變成了一把灰,躺在了不足半米的公墓裏。
江好建葬了江好美,就離開北城了。
他沒回海城,而是在林特助的安排下,馬上飛往加拿大。
不是一個人。
和他同行的,還有一個坐著輪椅,骨瘦如柴的女人,以及一個兩歲左右,不停喊江好建舅舅的男娃娃。
走出機場,江好建舒心一笑,“姐,恭喜你重獲新生。”
(時浩&江好美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