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雲箏緩緩走上前,眸中她的樣子一直不曾變過。
“雲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涵白微微垂眸,任他的影子模糊在睫羽間。
往日的親昵,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漸漸變了。當年不識****,便覺得兩人無論如何都是兄妹,有著這層紙,隔著萬水千山兄妹之情也不會變。
可是,這些日子過去了,她也明白,紙,始終會破。
破了之後呢,她卻想不透。她對雲哥的感情,不是沒有深到情分,可是說是男女之情,又少了什麼。
帝都最美的時節,要算的上春夏之交了。每一年此時,她都能回到寇府。五年,見到雲哥的次數卻不多。看著春夏之交荷影翩躚,數著紙上泛著淡淡雅香的字跡。
雖然紙筆上的牽掛一直沒有斷,但總是不一樣了。
那些心裏頭的呢喃,總有一方聽不到,若是情到深處,便不該如此了不是。
“不算早,路上耽擱了幾天。”舒雲箏看著她,不是沒瞧出她那幾分局促,隻是話到唇邊,亦不知用什麼口吻。
他無奈的彎起唇角,輕聲道:“就這麼幾年,你我便也要生疏了麼?”
這話壓在心裏,算得上是半苦半甜。五年等著麵前的人長大,等著等著,心思卻忐忑起來。
不知年年紅藥,生的為誰,當初那麼微薄的願,自己卻也不能堅持下去。當初單純的心思,到如今變了味兒。
一入商門亦深似海,執掌雲雨之中,他也有許多東西,必須舍棄、必須執著。
涵白聽了舒雲箏的話,心頭卻是一顫,說不上的感傷湧了上來。這明明是自己分寸大亂,聽著舒雲箏的話,倒好像是他變了心意,幾番苦楚吃下來,受了痛得反而是自己。
“雲哥,不是的……”她連忙抬眸,衣袖隨著她急促的動作擺動,可這話未說完,手腕便被人拉住,接著一把被麵前的人擁入懷中。
暮色裏的氣候算得上多變,涵白心裏頭本是被暖風吹得愜意,可如今整個身子靠在舒雲箏的懷裏,一股熱氣就湧了上來。
舒雲箏微微一歎,把她抱在懷中,覆在她腰間的手臂緊了緊,然後靠著她帶著淡淡清雅氣息的發,啞聲說道:“這些年,每次想著你,總要停筆許久。”
想著是否那個姑娘也在念著他,或許那姑娘早就明白了,心思卻不是對著自己,又或許自己的心意沒有當初那麼純粹,對著她,竟然有一種心虛。
涵白靠在他胸前,清楚地感受到這具胸膛與往日的區別。
往日那少年淡薄,胸懷中盡是清冷,無懼是非,也就是僅僅想著她,想著他日若是琴瑟和鳴,也必定不會虧待她。
如今,少年老成,胸懷中也有自己的天下了。知道心思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一個人,不是獨獨想著一個人,所以有些話也不能說出口,不能輕許那個誓言。
可是眼神不會騙人,雲哥的心思,從來沒變過,隻是……不純粹了。
“涵白,倘若……倘若如今,再讓你等下去,你可還願意?”舒雲箏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雲哥,五年前與五年後的你,究竟變在哪裏呢?”涵白閉了閉眸,輕聲問道。
當年許諾弱冠,或許今後要等到而立之年?等待不是一個人的事情,一個人等,總還有個一直朝前走。
到頭來,說不上究竟誰等著誰。
“順其自然,不好麼?”涵白低喃。
懷中的人已經不是單薄的女兒家了。舒雲箏明白,卻也放不開手。
“沒有執著,就堅持不下去。”他在她耳邊說道,“涵白,如果從今往後我不再有這般執念,或許有些事情,一生都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