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義州城作為邊關,原本即便不如漢城、平壤等都市,也應修築得堅實寬闊。隻是,大明與朝鮮承平二百餘年,往來的盡是些商旅使節,幾乎從未見過刀兵,因此這城池久未修繕,略顯破舊。不過,道路倒是修得是筆直寬闊,大隊騎兵也可暢通無阻。
目前義州城中不僅有朝鮮國王、宗族大臣及眷屬,還有不少向北逃難至此的難民,加上上個月進駐的戴、史二人所部,本就不大的義州城已經被擠得爆滿,基本不太可能再容下這新來的數千人馬了。
經過朝鮮方麵的一再協調,除了負責守衛城池的軍士外,大隊人馬暫在城外駐紮。而幾位將領的親隨侍衛則隨著將領們住在城內。當然,這一小隊錦衣衛,雖然官職不怎麼高,卻也是安排在城內的上宅安駐。
唐衛軒,年方二十,乃是錦衣衛的新入校尉。因刀馬嫻熟,這次一同奉命、跟著領隊的錦衣衛親軍都督府北鎮撫司百戶——史從質,從北京城一路趕至遼東,隨著祖承訓所部出征朝鮮。
要說領隊的史從質,身為錦衣衛百戶,按照大明品級,僅僅是正六品,和祖承訓的左軍都督副總兵職銜比起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隻是,錦衣衛作為大明皇帝直屬的親軍內衛,一向有專轄自統之權,倒也無人敢輕易招惹。
祖承訓對史從質這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百戶,也是一直保持著應有的禮節,但似乎也沒太在意這一小隊人馬。畢竟,麾下的遼東鐵騎威震漠北、掃蕩遼東、久經戰陣,又有數千之眾。這二十幾個京城中養尊處優的錦衣衛,又能在戰場上有多大作用?所以,除了重要的軍事會議通常會邀請史從質列席以外,其餘諸事也不再過多理會,隻要不礙手礙腳,便任其自行其事。
剛剛加入錦衣衛沒多久的唐衛軒,自然不太清楚這些事情。隻是看到這關外的風光和中原京城實在是大不一樣,興奮之情,不禁溢於言表。建功立業的雄心壯誌,也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
久駐邊關、飽經戰鬥的遼東鐵騎,雖然看起來土裏土氣,但那飽含殺氣的眼神和氣勢,究竟是完全不同於京城裏那些華而不實的京城衛戍軍。
這一切都讓年輕的錦衣衛胸中激蕩不已,男兒誌在四方,忠君報國,建立一番千古功業,或許就在此役!懷著這樣的心情,唐衛軒等一幹年輕錦衣衛們,終於等來了幾日後大軍向南開拔的命令。
根據前幾日斥候送回來的快報,倭國日本的軍隊在攻占平壤後就再也沒有了新的大動作,數量不明的日軍就龜縮在平壤城內,再也不敢北進一步。
祖承訓聽罷斥候的報告,更加確信這是因為敵人畏懼大明天朝的國威,更是懾於遼東鐵騎的兵威!看來,莞爾倭寇早已嚇得心驚膽戰,不敢露頭。不趁此時狠狠修理一下這些遠道而來、連戰數月後早已筋疲力盡的倭國蠻夷,立下克複平壤的大功,更待何時?!
因此,帶足了馬匹軍械,點齊了麾下三千精銳鐵騎,祖承訓隨即列兵於義州城外,正式誓師出征!這一日,義州城外,滿目旌旗翻滾,鼓聲雷動,響徹原野,幾乎遮蓋了陣中往來奔馳、整隊喝令的校官們的口令聲。
三千遼東軍鐵騎精銳,整裝待命,兵戈碰撞,日光照射下,三千甲胄反射出一片明亮,想必於百裏之外觀之,也會為之動容。
這樣的軍容,不僅讓在一旁為遼東軍送行的朝鮮重臣們紛紛點頭,也引來了不少聚在遠處圍觀的朝鮮百姓的一陣陣歡呼。一敗再敗、一退再退的他們,早已期待著天朝大明的軍隊,可以助其光複失地、重奪河山,而當望著這三千精神奕奕的大明遼東鐵騎時,複國的希望之火,不由得更是越燒越旺,歡呼、鼓勁聲,也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聽著這四周不斷鼓勁的聲浪,看著這支百戰百勝的遼東勁旅,唐衛軒幾乎快抑製不住內心的興奮之情,隻想跟著大喊一句:
“此戰必勝!”
陣陣震山動地的馬蹄聲中,大軍以戴、史二人所部一千騎兵為先鋒引導,祖承訓自統中軍一千,其餘一千人馬壓陣殿後,首尾呼應著,一路快馬加鞭,殺氣騰騰地直撲向朝鮮北部的心髒——平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