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躺坐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犀利冷漠的眸子看向沈初煙額頭上的紗布:“怎麼,出師不利?”
沈初煙上前兩步,在床邊蹲下來,仰頭看向男人的眼裏:“霍先生,不要讓我去招惹墨涼川了!六年了,他依然恨我入骨,不僅對我沒有一分憐憫,還恨不得將我抽筋剝破碎屍萬段!”
男人微微蹙眉,低聲道:“你過來。”
沈初煙不解地愣了下,微微起身,朝男人身邊挪了挪。
啪——
重重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臉上。
沈初煙被打的耳鳴眼花,口腔裏有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
男人暴怒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沈初煙,這幾年我都白教你了是不是?你就這點出息?遇到困難就不上了?”
沈初煙咽下口裏的血水,抬眸看向他:“我的命是您給的,您讓我去死都可以,可是……”
“沒有可是!”
男人不耐地打斷了她,那狹長陰森的眸子裏滿是算計和威脅:“你難道不想和你兒子相認?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母親?”
沈初煙一震,雙唇哆嗦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個叫霍英豪的55歲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六年前,墨涼川的父親墨伯伯突遭車禍身亡,他母親受到打擊精神失常。
本以為隻是一場意外,可警方調查之後發現,墨伯伯的車禍竟是她父親為獨吞兩家合作項目股份而一手設計的!
墨涼川震怒,不僅把她父親送進了監獄,還對急需手術的母親見死不救……
那年,18歲的她剛考上他所在的錦城大學,卻因名聲狼藉被學校開除。
走投無路之時,霍英豪出現,不僅支付了母親心髒移植的手術費,還帶她來到陽城,給了她一個棲息之地。
那個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已懷上墨涼川的孩子。
霍英豪不僅阻止她打掉孩子,還給她安排了保姆,整個孕期心細如發地照顧她。
可,兒子剛出生,就被他抱走。
算下來兒子已經五歲多,可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從未見過他!
一眼,都未曾見過!
霍英豪對她從無占有之心,不僅從來不碰她,還給她安排了私教,教了她很多東西。
一直以來,她隻以為他隻是把她當成賺錢工具。
如今,卻突然安排她回錦城,去接近墨涼川,重新取得他的信任。
這個任務,與其說是與虎謀皮,不如說是直接去送死。
沈初煙閉上眼睛,醫生的話清晰地在耳邊回響:“沈小姐,您的癌細胞已經擴散,盡快手術的話,延長五年壽命沒有問題,但如果再耽誤下去的話,可能活不過一年。”
當年生完孩子後,疏於對身體的關注,加上心情鬱結,等她發現身體不適時,已是宮頸癌晚期。
這幾年,她早已生無可戀。
可如果在死之前連兒子都不能看一眼的話,一定會死不瞑目!
嘴角勾了一抹淒然的弧度,沈初煙再睜開眼睛時,向霍英豪重重地點了點頭:“霍先生,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但是……”
她頓了一下,眸光瞬間閃起晶瑩的光:“我想見我兒子霍知悔!我怕我早晚會死在墨涼川手裏,再也沒機會看到兒子。”
霍英豪淡淡地看著她,語氣輕淡卻不容置疑:“莫急!知悔是我手裏的王牌,不到時候我是不會讓他出來的。”
沈初煙一怔,慌忙道:“先生,您答應過我,不能讓墨涼川知道知悔的存在的!”
墨涼川對她全家都深惡痛絕,如果知道她當年生過他的孩子,他們母子都將永無寧日!
“嗬!”霍英豪冷嗤一聲,微眯的眸子裏放射出森冷威脅的暗芒:“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保住你兒子了!”
不等沈初煙再開口,男人擺擺手:“出去吧,我得休息了。”
沈初煙垂在身側的手攥了又攥,咬著牙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