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噠噠。”河水一陣衝刷聲,接著腳步聲響起。
不過一會兒,
寂靜,又是靜得可怕。
白霧,塵灰,飄落下。
“嗒嗒,嗒——。”
燭焰幽幽,骨塵皚皚。
銀灰色的粉埃,悄無聲息浮動。
一縷生魂,走盡萬界山水,溯流方憩。
“你是?”,女子,四處張望續問:“這——是哪裏?”。
“這是極盡處,最終曲曲折折歸於寧湖;換句話說,這是比鄰世界盡頭。”暗灰色的影子,見生魂問便徐徐道。
“世界盡頭?”女子失神念道。
女子衣著錦帛,用金線繡成,微光下隱隱可以看見納了些泥垢,尾擺有撕扯燒灼跡象;遠遠便可以聞到腐爛死氣,細聞雜著胭脂汗水味,近心處有一大片暗紅血跡暈染開。
影子疑問道:“姑娘我見你,這般落魄,前世是為何?”
女子回想,滿眼苦水湧動開來。
“我?一個舉國崇敬的盜名將軍,一個餘常談料的名伶——妓女?!!”女子許久,笑添上兩字。
她終是低下頭去承認?不甘心還是落敗現實。
誰都有過期許,嫁賦才郎,淨個一生清白;
可我也是,現在不也還清白,可,可!
女子在心中呐喊,泣涕漣漣,低聲彌彌。
“姑娘——。”影子無措,不知如何安慰。
女子十指攥緊又鬆開,攥緊又鬆開,來來回回,不久布滿縱交錯的手,抓添新傷。
“嘩,嘩,嘩”,河水湧動聲響起。
影子似乎感覺到什麼,自顧自地說道。
“姑娘你看,這路被黑暗遮蓋,一眼望不到頭。”
影子閉合眼,倒吸了一口,來不及吐露的白氣,撐眼歎息。
“曾經,我啊遇到一件事便耿耿於懷,唉——,然後做了違背良心的事,那時我是絕望和不甘心,還有對人世的仇恨吧?
我啊不屑棄身在犄角,最後被人發現;我也不想焚燒殆盡,被人踩踏,或是葬入河底,吞入魚腹,在進入人口中,循環往複,逃不去的折磨。”
“於是我不斷地找逃離人間的路,日夜不停歇地走,哪怕早就死去,但這份信念,束縛靈魂,走啊走,等到身體腐敗,等到隻剩骨架;
可笑的是,直到最後隻剩一縷魂魄,和記憶,我才掉落冥河,溯著河漂到這條路,我見過前一個人?他告訴我:
往下去是一片暗色的虛空,而它後麵是一片冰封千裏的湖,還有個紅衣女人,在等一句解釋,是一方何物,還去誰的何寧,天下求安寧,求平寧……眾是多幾分期許吧?”
“一個待嫁女子,受盡傷害,最後隻是求’一方還寧‘,四字的終宿。”
“嘩,噠噠——。”依稀的水聲。
影子僵直一順,顫顫巍巍地,企圖挺直身軀;但左搖右擺得無法製止,終是停停歇歇地走了一步又一步,身形便開始不穩,大口大口地喘氣。
拚命地發聲,一字一字的續;
問她嗎?還是自己?
“一個新娘,等一個心愛之人,等到最後,沒有情愛,沒有悲傷,隻是一份記得,失去自我的記得。”
“你!!!”女子見他猶豫得,仿佛魂魄開了一個大洞,抽去所有的生命力;走了一步,他的身體驟然透明得岌岌可危。
不知歲月,影子滯留在這,終是笑了起來,用十指指向幽火。
“本來順河我是可以往生啊,可是我不屑;掙紮逆行,早就耗費了所以,我拚盡性命的叛逆?
隻是因著記憶啊,可最後——!!!”
“噠噠,噠噠噠噠——。”
影子顫顫巍巍回頭望見眼裏的一步步的腳印,
幽幽燭火,星星點點,
閃著一幕幕畫麵,
他眼裏的!?
早就不是屬於他的,
而他的!他的!
……
喘息許久,一顆淚珠,曲曲折折滑下臉龐。
“要了——,
我的,我的——,
命!”
“啊——!”
淒慘的聲響回蕩,
熒熒藍光,
灼燒,盤旋,上升。
那些早就,近乎熄滅的珠光,猛然複蘇,拚命追逐去呼應誰呢?
最後!
最後一縷青煙,
一股腐爛千年的惡臭。
回想剛才影子無聲的嘴型:“不用謝。”他笑了終使失去,可以對來者,不還是有用之物。
“噠噠噠噠噠噠噠……”此時越發清晰急促。
女子回頭一看,“啊——!”
“找到你了呢。”低沉的男人聲音,戲謔道。
黑壓壓的,數不盡的暗影浮動,令人窒息。